府邸内。</p>
他只是说道：“我已经与王上说好了，我死了之后不必给什么殊荣，也不必与之合葬，便让我葬在官渡就好。”</p>
嬴稷将心中那一抹淡淡的忧愁挥走，轻声说道：“既然老师也要离开，那么便离开吧。”</p>
如今的秦国臣下的权力太大了。</p>
四个字将嬴稷心中的飘忽打掉后，陈守继续说道：“希望王上记得当年立下的誓言。”</p>
最后的陈靖选择了“粮食”。</p>
他们要一战而逼退秦国。</p>
陈慎回归了右相的位置，当初离去的陈昭也会回来。</p>
他低着头一边为陈慎添茶一边说道：“本来早两年可能就没了的，但这几年在咸阳城中住着，王上从太医令那里知道我的身体不好，一直派人送补品来吊着。”</p>
这还是陈昭抚育孩子较晚的缘故。</p>
他偏过头，看向远方：“朝堂上的事情需要一点点的打理，我并不会停留在咸阳城太长时间。”</p>
“我只想让他们能够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p>
而秦国中，白起则是跃跃欲试，他想要成为太尉，需要军功。</p>
陈慎看着笑的开心的陈守，略微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够挥散头顶的乌云。</p>
陈守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像是那黑夜中的一片雾霭，又像是漂浮在半空中的一粒尘埃。</p>
陈守像是知道嬴稷说的是什么一样，看着嬴稷说道：“你放心就好了，陈氏没有称王称霸的心思，也不会帮助别的君王。”</p>
“说出来了之后，也让其余国家害怕。”</p>
就像是在陈氏衰落的时候，这些人都想凑近踩一脚是一样的。</p>
正是因为害怕失去，所以他才想要“得到”，得到更多的权力后，他就可以不用再失去了。</p>
“王上允了。”</p>
“我故去后，兄长没过几年也会再次辞官回到官渡，唯有昭儿会留在咸阳城中。”</p>
他们担忧自己的臣子成为田氏、成为下一个三晋。</p>
屋子前方盘腿坐在石头上的庄周睁开眼睛，看着走来的三人，脸上的神色没有丝毫的波动，他只是微微点头：“回来了？”</p>
“我倒是越过了兄长与父亲了。”</p>
也正是这一刻，他才恍然发现。</p>
他微微偏头，看着远处夕阳西下，轻声叹道：“臣的时日无多，是时候该回到官渡了。”</p>
他想要做到父亲口中的“嫁接”，看一看是否能够搞出来新的作物。</p>
功名，需要鲜血来累就。</p>
他知道，在自己强大的时候，即便是不见那些人，那些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与陈氏为敌。</p>
他的神色并不算阴沉，甚至外面的光落在他的脸颊上，显得有些光芒了。</p>
“可即便是将天下所有的补品都拿过来，命定的寿数也是无法改变的。”</p>
“我回去便接手了。”</p>
他说道：“兄长前几年开办的那个学校，倒是蛮有意思的。”</p>
春华逝去，如今已然这么多年了。</p>
被叫做“许先生”的许明脸颊上带着一抹淡淡的、若是不仔细看就看不到的笑容。</p>
“希望我故去之后，兄长能够完成我的愿望。”</p>
陈守抬起头，看着陈慎说道：“兄长啊，我的诸多孩子都不争气，没有一个是出息的，孙子们也大多数平庸。”</p>
他偏过头，轻声道：“是的，我们做到了。”</p>
许明微微点头，他身为农家的领袖，一直在官渡不走的原因便是因为之前游历的时候，听到了陈靖所说的“陈氏”并且被这个设想给惊到了。</p>
陈靖从小与其他的兄弟不同，其他的兄弟都喜欢的事情他偏偏不喜欢，他喜欢田地、喜欢大地中的那种味道和感觉，他想要脚踏实地的为“黔首”们做一些什么事情。</p>
而陈慎也一如既往的闭门谢客，谁都不见。</p>
“四弟？”</p>
陈守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嬴稷，他心中知道，虽然嬴稷是一个天生优秀的王，但他其实更多的是被“逼迫”的。</p>
“老师？”</p>
陈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轻咳一声说道：“咳咳，只是这事情既然还没有完全做到，我们便不必说了吧？”</p>
“老师，您也要抛下我么？”</p>
他像是放下了什么一样，声音中带着感慨，在陈慎困惑而又惊愕的眼神中说道：“太医令说，我还有两年的时间。”</p>
陈守一愣，他看着陈慎说道：“兄长，你的意思是？”</p>
宣太后的偏隘以及惠文王故意的磨炼，让他害怕失去。</p>
陈慎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这一次离去是因为突发的情况，我们的王上还没有成为一个“成熟”的王，所以他不敢赌。毕竟他亲政的时间太短了。”</p>
“前几年，太医令说我的身体内里已经虚空，如同枯木，若是没有意外的话，便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p>
陈慎沉默了片刻后说道：“你也不会停留太长的时间。”</p>
陈氏在其中所占据的比重也太大了.</p>
嬴稷再次叹了口气，将自己心中的想法都给按下去，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他需要等待一个机会，等待一个合适的、能够将陈氏手中的权力全部要回来的机会。</p>
其二，嬴稷想要收回那分散的权力。法家提倡的便是建立起来一个封建专制的统一王朝，但专制是由谁专制？是有君王。</p>
陈守看着陈慎，握着茶杯的手略微有些颤抖。</p>
几乎一郡之地的封地，为的不就是如此么？</p>
陈守低着头转着手中的杯子：“我怕是不能如兄长所愿了。”</p>
陈安拉着两个孩童走到了山脚下，看着那简陋的房屋，无奈的扶额。</p>
“往后的每一代到了年纪，陈氏都会有人前来咸阳城入仕，一直持续到赢姓不再需要陈氏为止。”</p>
陈守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意气风发的笑：“我倒是与兄长想到一起去了。”</p>
从无到有永远是最困难的，而从有到更多则是一个徐徐渐进的、可以看到收获的过程。</p>
“这样，王上就有足够的力量和时间，可以慢慢的将朝堂中陈氏一脉的势力剔除了。”</p>
陈守的年纪并不算大，甚至比陈慎还要小了五岁左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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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襄王十六年秋，三晋歃血为盟，举国伐秦。——《秦书·昭襄王本纪》”</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