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宅的后花园很是清静,除几只鸟雀在枝叶茂密的树上鸣叫,便只有两个丫头在甄选鲜花。
“五娘子要带两盆墨荷,两株金皇后,还有四盆报君知去慈恩寺供佛。”黄衫少女为选中的花儿打上蓝丝蝴蝶节。
绿衣女子轻言慢语地说:“七娘子的紫玉莲,残雪惊鸿,白玉珠帘也已着好标记。明日,我们记得请大兴他们一并装车。”
黄衫少女笑道:“七娘子喜欢诗词书画,连带着姐姐你都如此斯文,今后你跟她一起嫁去吹花小筑,不定三公子也会看上你。”
“休得胡说。”绿衫女郎轻轻责备,目色忧虑:“商先生曾说儿女婚事自主。大公子向三公子提及两家联姻,却未得回应,我只盼七娘子早早放下,哪有为自己打算的道理。”
黄衫少女听她无意,顿时起了八卦的兴致:“我前日到雅味阁购香,听张九公子他娘说,三公子为了感念征衣社筹集的军衣,送了她两盒幽谷和风。全湖州城的人都晓得,幽谷和风乃是商先生的香方,唯三公子会合,似雪中春信那般珍贵,一金难求,三公子送给她,莫非是在回应张八娘的心思”
绿衫女子驻足,沉吟道:“怕是三公子知道张氏女眷稀罕香呢,他送大公子他亲手绘的画提的诗,难不成便因他喜欢七娘子”
“得罪哪一家都会影响义军的后勤补给,难怪三公子谁家提亲也不答应。五娘子曾说,人人都喜欢的郎君是天上的月”
黄衫少女的话未讲完,便被青年男子恼怒的喝斥声打断:“小丫头背后乱嚼舌根,该打。”
两位该打的寻声望去,但见两个青年男子正立在姹紫嫣红的花丛中。
说话的大袖飘飘,发间斜簪一朵泥金香,些微的愠怒难掩与生俱来的风流倜傥。沉默的却白衣翩翩,笑意清浅,手中拈一枝胭脂点雪,皎如明月照玉树。
“大公子,三公子。”黄衫少女一声惊呼,吐吐舌头,转身溜烟跑了。绿衣女却敛裙行礼:“怡儿见过两位公子,七娘子年过二八未定亲,身边人为她忧心乃是寻常,大公子不必恼怒,马三娘院里的小娘子们天天说你呢。”
言罢莞尔一笑,不慌不忙地离去。
“这,这,这简直是反了。”陈少歧先是张口结舌,后是气极败坏。
岳霖微笑:“小丫头调皮,陈兄不必当真。”因他与地方士绅望族时常交道,周官人便指派他到各家协调法会参与人员,住宿及供品安排等事宜。
得到陈宅,被好兄弟拉来后园赏花,不料听到这番议论。他原本便是公众关注的焦点,也并不在意别人说三道四,反而出言劝慰陈少歧。
转目再看怡儿渐走渐远的背影,嘴角笑意却变得少许僵凝,他最后见到梦中人,也是这样一袭宛如枝头初发嫩芽的绿衣。
离开已然大半月,她,可还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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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雪中春信,苏东坡花了七年合成的名香,据说气味幽凉,似万株梅花于雪中绽放。古代男子熏香和簪花一样,是用来表达情感和意境。说起苏东坡,不得不感慨人间自有天才在,诗,词,赋,散文,书法,绘画无一不精,并且达到时代顶峰,同时在政论,佛学,美食,合香等方面也颇有造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