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肯定是蒹葭宫又出了什么事。
她现在不敢进宫,就趁夜里悄悄来寻迟凛问一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迟凛面对着墙站着,伸手摩挲着自己的剑。
“迟凛。”榆儿进来便出声唤他。
迟凛转过头来:“榆儿姑娘。”
榆儿望见他的脸,吃了一惊。
眼窝凹陷、眼下发青。
再看他整个人都极是憔悴,形销骨立。
“怎么回事你这是怎么了”榆儿不由得惊道。
这才几天没见他,怎么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小弥也吃惊不小:不久前的一张俊脸竟然差点儿都快认不出了。
“迟大哥,你没事吧”小弥道。
迟凛握了握手里的剑,沉声道:“宁葭她、要去明丹和亲了。”
“和亲”榆儿听了更是吃惊。
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榆儿急忙问道。
“几天前,明丹使者突然再次谒见,要求二公主和亲……”迟凛道。
“他们求二公主和亲”榆儿奇道,“那怎么会变成三公主去和亲”
“我也不知道这其间究竟怎么一回事,明丹使者突然又改口要求三公主和亲。”迟凛道。
这可真是奇怪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榆儿问。
迟凛便将明丹使者求和亲的始末说了一回。
榆儿将其中种种细细想来。
明丹来求和亲,芳绮突然偷紫玉镯、还就这么死了……
榆儿忽然想到了一点:“难道,是和紫玉手镯有关”
“紫玉手镯”迟凛和小弥都不明所以。
榆儿在屋里走了几个来回,把这些事又理了几遍,终于停下脚步叹了一声:“邺妃她竟然能想到这一层。”
“邺妃”迟凛和小弥都不甚明了。
“明丹来求二公主和亲,邺妃定然不愿。所以将紫玉手镯之事闹出来,芳绮就是为此而冤死。”榆儿道。
迟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芳绮怎么了”
“芳绮她、已经死了。”榆儿伤情道。
“怎么会这样”迟凛亦是难过。
小弥还是不明白:“芳绮她怎么会去偷那个紫玉手镯呢不然就不会就这样死了。”
榆儿摇头道:“芳绮一向老成持重,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必然是邺妃从中做了手脚。”
“你是说,邺妃故意陷害芳绮”迟凛道。
“很有可能。”榆儿点头,“紫玉手镯原是皇上赐给三公主的,后来被二公主强要了去,当日在御花园中,明丹使者曾与几位公主相见,当日迟校尉也在。”
榆儿这么说,迟凛也回想起那日在御花园的情形。
榆儿接着道:“明丹使者当时必是留意了紫玉手镯,就戴着二公主手腕上,所以就认为皇上是将这紫玉手镯赐予了二公主。这次特意来求和亲,就指定要求二公主。”
迟凛有些听明白了:“也就是说,这紫玉手镯就是试探皇上心意之物”
榆儿点了点头:“和亲自然得选皇上最为宠爱之人。两国交好之时就更加亲近。一旦两国交恶,就能当做一个有力的人质。这紫玉手镯恐怕就是为此才特地进贡的。明丹以前都只是按常进贡,只有在今年才为各位皇子公主特意送来了贡品不是吗”
“没错。”迟凛道,“这么说,明丹早就作此打算了。”
“邺妃断断不肯让二公主几千里远嫁,还是异族和亲。空口无凭又怕明丹使者不能相信,所以就做下了这样一个局,将一切做实,再想办法把消息传到明丹使者耳中,明丹使者的目标就变成了三公主。”榆儿道。
小弥听得目瞪口呆:“那个邺妃怎么这么坏”
榆儿将这件事理出了一些眉目,但她还有一点不明,于是问迟凛:“皇上怎么会不明白和亲根本就是一把双刃剑一开始不是一直拒绝和亲的吗为什么会突然下旨和亲”
“御风突然再攻赫稻城,皇上以浣月安危为重,下旨让宁葭明丹去和亲。可能明天或是后天,就会昭告天下。”迟凛的声音又低又沉。
小弥不解道:“御风国打赫稻城这和三公主和亲有什么关系”
榆儿却已深知其中厉害。
迟越常年边战不休,御风又再起战事,如果明丹再发难,浣月该如何自保
让宁葭去和亲,永平帝要多艰难才能做下这个决定。
但是迟凛和宁葭眼看就能得偿所愿,突然横生枝节,可想而知他们俩现在是什么心境。
宁葭现在不知道已经哭成什么样了。
“芳绮的事,暂时别告诉宁葭。”迟凛对榆儿道。
榆儿点了点头,望着迟凛:“你打算怎么办”
迟凛将手中的剑按在了桌上,哑声道:“我已请旨、去送亲……”
泪光涌到他眼中。
榆儿还记得就在这里,对着自己和栗原,他曾经那么坚定地说过,绝不会让宁葭嫁给别的任何人。
“迟校尉……”
榆儿不觉亦有些泪然。
小弥看两人神情,道:“三公主肯定也不愿意嫁到那个明丹去吧,就不要让她去好不好”
宁葭她怎么可能会愿意
迟凛突然“噌”地一声抽出了长剑,两手握住剑身愤然一折,剑身立刻折断。
迟凛两手鲜血涌出,淋淋而滴。
迟凛断剑在手,心中疼痛,握得更紧,鲜血更加淋漓不断。
“徒然做这些修为有什么用”
迟凛的泪赶着血滚落。
榆儿的眼泪也不由得滚了下来,一把抓住迟凛胳膊,大声道:“我再帮你把三公主带出来,你带着她一起逃走吧!”
“好!我也帮忙!”小弥跟着道。
迟凛泪眼望着她们,半晌未出声。
“你还在老地方等我们。”榆儿对迟凛道,转身就要出门入宫。
只听身后风声凌厉,回身看时,两截断剑劲飞入柱,整个剑身都没入了柱中。
“榆儿,”迟凛背对着她,缓缓转过身,泪光如盈,“难道要浣月国万千子民与我们做陪葬吗”
“迟校尉……”榆儿说不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