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要兴大案</p>
宁波府，镇海县。</p>
港口码头的一处食肆。</p>
“老规矩，一人三碗米饭，一斤猪下水。”三名苦力模样的汉子来至食肆外的桌子落座。</p>
说是食肆，实际就只能算是个摊子，但是生意极好。</p>
三人才坐下没多久，就有苦力大部队蜂拥而至，很快就将摊子挤满。</p>
不少苦力没地儿坐，只能就这么蹲着。</p>
没片刻，老板端出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猪下水上来，表面还飘着大片恶心的红色油花，但闻起来却是香的很。</p>
最主要的是足够烫，还足够辣。现在虽才是九月，但寒冬已至，天是越来越冷了，不弄点又辣又烫的食物，干活根本没力气。</p>
也不知道朱怡炅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他现在所处的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小冰河期的末支，气温虽在逐年回升，却也会偶尔来个小规模反弹。</p>
作为贯穿元明清三朝的可怕自然灾害，它可是间接带走了两个王朝（元、明）。</p>
要换作四十年前，别说九月了，六月江南这里就得大面积下雪了，甚至于乾隆时期的繁荣，某种程度上也是在于气温完全回暖的结果。</p>
或者说，明年以及后面几年层出不穷的灾荒，可能也跟这有关系。</p>
哦，嘉庆朝小冰河期又临终前最后触底反弹了一下，给嘉庆整的很惨。</p>
三个苦力中年纪最长的那人，伸出筷子从一大碗猪下水中捞了一下，夹出一块不知道是啥的东西，看上去像肉。</p>
一口下去，味道有些偏咸辣，似乎是为了照顾码头苦力们的口味。</p>
作为码头附近摆摊的，理论上应该吃不起如此重盐的东西。纯粹是现在新盐法试行，这镇海县作为宁波市舶司开埠港，近水楼台，盐价这才能压的下来。</p>
还有其中的辣椒，胡椒在明前到中期属于奢侈品，但实际上到了明后期，就已经价格大幅缩水，沿海省份亦有大面积种植。</p>
所谓用胡椒当俸禄发给百官，也都是前期的事，中后期就已经不这么干了。</p>
张大人这么干，纯粹是为了党争，把高拱一党斗下台，不是胡椒真这么值钱。</p>
三名苦力先是伴着那一斤下水，风卷残云干完两碗米饭，说是米饭，其实都是陈粮。</p>
年长苦力端起最后一碗，跟两个同伴把剩下的咸辣下水汤分了拌饭，这才问道：“怎么样？六子，查清楚没？”</p>
一名苦力抬头说道：“头，差不多弄清楚了，宁波市舶司的黄主事的确与一家商帮有着往来……嘶……辣，爽快！”</p>
一听居然与商帮有所往来，年长苦力明显惊了一下：“果然……这帮人怎么敢的？”</p>
六子边吃边说：“谁知道呢？”</p>
另外一名苦力扒了一口饭，问道：“头，接下来咋办？继续在码头这儿盯着还是？”</p>
“不用了，既然目标已经确定，那就收网吧！”苦力“头”片刻犹豫都没，说着还笑了一下。</p>
六子不知何时已经把饭扒完，随即长出口气，说道：“呼，在这干了这么久苦力，总算是到头了。”</p>
“可是头，我们用什么名目来抓人？”</p>
“小五，你傻啊！咱们抓人，什么时候需要名目了？”</p>
……</p>
这天。</p>
宁波市舶司的黄主事刚刚忙活完一天的应酬，带着浑身酒气乘着轿子返回府邸。</p>
他的选择果然是没错的，虽然调来这市舶司，品级会降半级，但作为一个新生主管海运关税的衙门，这油水怎么说都比原来在礼部更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