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蕙兰挑了一小碗给她,苏月吃饱喝足,整个人都清醒了,她看着要出发的她爸和小舅,冒出个想法,“爸,我也去呗!”
她还没去过黑市呢,七十年代的摆摊也不知道和后市像不像
“去行,不过一路上得自己走,我们可没手背你。”
“行!自己走就自己走!”
苏月放大话放得太早,完全忘了她现在只是个五岁的娃,一双小短腿,他爸走一步,她得倒腾两步。
早上五点多,从屋里出来,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前进大队安安静静,偶尔响起几声狗叫声。
等出了前进大队,外面更是安静,只有冷风吹过的声音。早春三月,万物复苏的季节,早晨还是冷得出奇。苏月捂紧了帽子围巾,还带上了手套,冷风好像还是从缝隙里钻进来。
走着走着,天色渐渐朦胧,路两边,树影婆娑,树下,影影绰绰,一溜儿小土堆,苏月好奇地打量,看着看着突然觉得不对,这个形状,这个大小——
妈呀这是坟堆吧!
苏月猛地转过头,目不斜视,口中默念:“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念得太专注,一不小心,踩上一个长长的滑溜溜貌似还在动的东西,她一瞥,拔腿就跑,“妈呀蛇呀!”
在她后面的马向东快步上前,定睛一看,什么蛇不蛇,就是一截麻绳,他哈哈大笑,“你个胆小鬼,绳子!”
到公社的时候,苏月走得浑身发热,后背都出汗了,她摘了围巾帽子手套。
苏长河给他俩送到黑市,“行了,你俩就在这儿吧。”
他自己得往纺织厂家属院和干部家属院转一圈,这两个地方也算混熟了,尤其是纺织厂家属院,通过马大娘,苏长河成功打入群众内部,成为大家口中马大娘那个远房侄子“小苏”。
第一次干投机倒把,就让他一个人,马向东心里觉得又刺激又紧张,他咽了咽口水,“姐夫,就我们不行吧”
苏长河指指苏月:“有不知道的就问你外甥女,她鬼灵精,没有她不知道的!”
苏长河说着,腾了一些东西留给他们,真就带着其他东西走了。
苏月和马向东甥舅两个面面相觑,一个心想七十年代在黑市卖东西和摆地摊一个样不另一个心想要是有带红袖章的人来得抱着外甥女从哪条路跑啊
两个人想的不同,却都愣在原地。
苏月挠挠头,“先……先把东西摆出来”
鸡蛋、母鸡、公鸡、鸭子、鱼,一样一样摆出来,他们的东西品种还挺多。
东西摆完,苏月往边上一蹲,左瞅瞅,右瞅瞅。
就见一个裹着围巾小青年,双手揣兜,靠在墙上。一个穿着干净整洁的大叔走过去,那小青年从兜里掏出东西,给他看了一眼,两人对上眼神,压低声音,一阵嘀咕,一手交钱一手交物,交易完成。
苏月表示学到了,不就是特务接头嘛。
与此同时,苏长河也带着东西送货上门,纺织厂家属院的看门大爷对他都熟悉了。苏长河照例塞了一把东西,巴掌大的小鱼,没用油,放锅里炕干,这玩意儿就是收拾起来费功夫,不值钱,但是送看门大爷,人家很开心,拿回家放点酸菜萝卜炖一锅也是肉菜。
苏长河也很开心,礼多人不怪,这不,看门大爷就告诉他,谁谁谁家来了客人,谁谁谁家儿媳妇带着小孙子回来了。
这不都是需要添菜的人家
当然,苏长河第一个登的还是马大娘家的门,那只四斤重的老母鸡就是马大娘指定要的。
马大娘果然很满意,收了老母鸡,看还有鱼,也要了两条,又热情地叫苏长河等等,然后去叫几个老姐妹,“小苏来了,有鸡蛋还有鱼要不”
苏长河带来的东西,仅仅在这儿就去了大半,果然还是工人有钱。
剩下的,苏长河打算再去趟干部家属院,谁知马大娘却叫住了他,“小苏啊,别急着走,来家里喝杯茶。”
怎么突然邀请他喝茶苏长河就猜是有事,果然等其他人都走了,马大娘才神神秘秘地说:“是我儿子想见你,供应不足,厂子里后勤工作不好做啊。”
纺织厂虽然在公社,却是属于县里领导,厂里有一两千人,一个月供应才两百斤肉,分到个人头上,每人每月几两肉。几两肉够干什么,家里四五口人,一顿都不够吃的。
马大娘的儿子就是分管后勤的副厂长,他早知道马大娘认了个记老丈人家好的侄子,听说人家三五天就能弄来几只鸡鸭,这不就动了心思。
苏长河眼神闪了闪,靠他这几只鸡鸭,能填补纺织厂一两千人的供应缺口只怕是给领导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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