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公公,你要走了?”钟知府闻言,顿时面如死灰,哭丧着脸问道。
“哎,此时不走,留下来等死吗。”高起潜缓缓从椅子上起身,目光较有兴致的挨个停留堂中钟左二人。
“左节制,你倒是给个准话,你能守住城吗。”钟知府关心则乱,只作哀求状。
“我有个法子,或可守住,也说不准。”左良玉强作欢颜,扬起头道
“哦。”“啊。”堂中高钟二人讶然而呼,前者半分不信,后者将信将疑。
“王朴并不知道我们城内没有兵,可用虚张声势之计,王朴兵少,又是孤军在外,按常理来说,以他的处境攻坚城实为不智,只要让他以为城内兵马过万,他就不免左右为难,到时候,我们再讨价还价,凑出三千两银子将他打发了,未必不可。”左良玉脸上得色,这段日子他们三人饷银过手,各捞足厚,区区三千两银子倒不难私下凑足。
“那就先试一试吧,横竖死马当活马医。”高起潜也很不乐意把府库搬空。王朴是个什么玩意儿,居然伸手来抢他的银子,畜生。
“真不愧为智将也,此计妙哉。”钟知府是个文人,格外迷信书上演义的计较,只道如此奇谋手段颇得孔明之神韵,而历数三国演义中诸般奇计,无不用则必成,更每回必尽全功无丝毫差漏,可见自古用计,得计者多,而失计者寡,几无可虑也,王朴怎么也不比那曹操,司马懿高明,岂能容他逆天改命,今日有幸恰逢其会,未知祸福耶,堂中此刻一缕智慧之光冉冉升起,钟知府抬头一阵眼晕,依稀那光影状似羽扇纶巾。
会毕各散,高起潜返行辕,落坐呡了口清茶,有美婢挨到脚边给他捏脚。
“去。”高起潜毫无兴致,不耐烦将她一脚蹬开,美婢脸上惊惶,然而万不敢吱声,只怯生生的
起身施礼,落荒而退。
高起潜右手五指深按左胸,其心跳动的肆意分明,仿佛手指正扣着一只鲜活的野兔子,自问我这是怎么了,自从城下溃败以来,这颗心就猛跳不止,似要大难临头一般。
“王朴,那小儿会不会阴我啊,把今日之败通过徐光启给捅到朝廷上,照理来说,我与他没有仇隙,也不碍他前程,不至于啊。”高起潜静下心来,苦苦揣摩今日得失,这是他多年养成的惯习,曾多次帮他化险为夷,是格外上用的好处。“不止是王朴,那姓钟的知府,还有左良玉皆不可靠,能害我的人,想害我的人都多了些,娘的,怎么就落到这步田地,圣上令我好好守城,我却去跟王朴,那天下无敌的神甲营野战,失算,疯了。”
“干爹,儿子打听到消息了。”高起潜正悔恨地跺着脚,门开传来刺耳的尖气呼唤,听音这是他带出京的干儿子黄好来,往日倚重的亲信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