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吓死老子啦。”
“哦,呦呦,这是陈步令。”
“你们看到了吗,他背上那是小主子。”从屋里出来的众人七嘴八舌不休,他们的衣物正置于屋内烤火,此刻还光着身子,仅要害盖了些奇奇怪怪的物件,像什么水瓢子,瓷碗之类。
“娘的,他姓陈的这回有够赏钱,回头就找他请一桌宴席。”眼见那个姓陈的背了小主子跑远,他们却是来不及穿衣,错过了分一杯羹,不免怀嫉于心,纷纷不平恼恨。
“跑的好快啊。”有心窍机敏之人隐隐有些不安,姓陈的背了个人还跑的这般犟急,身后有厉鬼索命似得,念及此,转头扫了一眼来路。
“你们,看。”他顿时神色大变,遥指林外天际。
“跑,跑。”从屋里出来的这些人终于瞧见了林子外那片红晕,不用细想便也了然,贼军居然穷追不放,不给他们活路。
小雀儿望着陈步令跑走,一时还没回过神来,僵直呆立了许久,待那屋里的人出来闹了一番动静,后又夺命而作鸟兽散。她这才回头去问余众,委委屈屈道“那什么,谁来救我回家,就赏他大官做。”
“小主子,你快跑吧。”众人面面相觑后,有光面汉子上前来朝她深深作了一揖,劝道。
“我,我认得你,你是我奶娘的小叔子,我,小雀儿是你亲人,别丢下小雀儿。”小雀儿毕竟宗室苗裔,大宅子里耳濡目染,年纪虽幼,却尤知人心,她已然闻出味儿不对,噙泪苦苦哀求道。
“我也是没法子的,贼军就快追上来了,不跑就得死,我这条命自不如你金贵,可谁都不想死。”这光面汉子倒也实在,不因主子年幼而欺之。
“我说贼军都打到这来了,官军多半已经败了,果然大明朝迈不过三百年这道槛。”络腮胡子居然当众口出大逆之言,将周围余众都惊到了,一时络绎吸气声。
“那,你说,咋办。”有迟疑不决者问道。
“今天这个事吧,大伙儿同进同退,一齐投贼,然后引,不不,投义军,然后引义军去灭了老爷满门,可好。”络腮胡子左右疾扫了一眼,未见有不愉之色,心中大定,又道“想跟我干的,吱个声。”
“铁兄弟,你说的对,我听你的。”
“铁兄弟,我浑身都是水,这样被义军撵上一夜,都不用刀子加身,就给冻死了。”
“是啊,是啊。”
“迟灵学,你待怎样?”如料附和者众,络腮胡子难掩得意,转头对光脸汉子问道。
“我,我当然跟大伙同进退,有啥不可。”光脸汉子无奈道,他虽受朱家的恩重,但是朱家作恶着实满盈,他读了些书,知善恶终有报,此刻暗自思忖万一朱家蒙难,他寻机给主子们收尸敛棺,一一立个坟包,就算勉力报了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