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张玮回手狠狠扇了狄四一个耳光,却不见这妇人脸色有异,这下又不得挞定,自家男人被打了,还能不动声色,这妇人难道是真疯。
“尤那汉子,这倒巧了,我们就是香河那位大仙的属下,原来是自家兄弟,这就送你去香河,让那位神仙治好你家娘子。”张玮把人打了,未等狄四求饶,和颜悦色道。
“镇国将军朱老爷也是这么试过,他在我腿上插了一刀,我娘子真的是疯了。”狄四咧嘴一笑,复见相似遭遇,他竟也处之泰然了。
张玮又细细端详狄四,这是一幅憨直的面目,不禁蹙额,便学着戏里的行状,向北遥对拱手道“那位神仙法力无边,但是远近来求她的人太多了,她又是慈悲心肠,皆来者不拒,日夜不停施法过于耗损元气啊,官兵当中也有厉害妖人,终于。”
“啊。”狄四惊慌失色,问道“没事吧。”
“哎,你去求她,她必要给你娘子治病的,但是你不能拿了好处就走,要在城内摆下道场,向上天祈福,三天三夜不停,给她说些好话。”张玮故作神秘道,他在白小茹身边有些时日了,深知这里面的道儿,许是那头千年狐仙心软,附身之时没有夺了白小茹的神智,以凡人身躯施法本就不太方便,更与白小茹的神智串倒,施法间不免分心,时而失手。按往日的成法,若不慎失手,就只能灭口,以免闹乱了人心。
大法师为此就叮嘱了好几遍,以后找人应尽捡老实憨厚者,这种人心眼少,万一失手了也容易灭口。然而只要是施法得遂,事主是老实人,他人一眼就能看通透的,这才好取信,俞好有人证,且年纪俞幼为佳。
“你这小娃挺机灵,会说话不。”张玮拿眼又直瞅卷曲在疯妇人卫氏怀中那小娃,奈何这小娃满脸只有惧意,心下甚为失望,这么一个哄不出话的小娃派不上用处。
“他,他叫三儿。”狄四回了一句,似乎以为犹不足,便又吐出来一句“我叫狄四。”
张玮嫌弃瞟了狄四一眼,心中暗自吐槽“果然什么人养什么鸟,什么爹生什么娃。”
“噗嗤,爹叫狄四哪,儿还叫狄三,咯咯,不会取名,随便叫个牛啊,柱啊,再不行,山啊,石啊,哪个不成。”小雀儿毕竟年幼,心轻不吃愁,顿时憋不住笑出来了。
狄三和狄四循声看来,只觉这位丫头金言至理,不可辩驳。
张玮斜眼紧瞅小雀儿,若有所思,自家不久前抗命,弃白小茹不顾而引兵南下,恐将在其跟前失宠,这会儿该给她老人家送去一件礼物,以表忠心才好。这个小雀儿年纪幼小,又口舌伶俐,只要白小茹施法得遂,将那妇人的疯症治好后,亲历此事的小雀儿能用作见证,为义军宣涨声气,壮我威势,更妙处在于小雀儿还是朱明宗室,官军细作必将此事如实详禀给他们的主将,当官的皆鼠胆多疑,见识过白小茹的法力,丧胆自退也未可知。就算上面有皇命压着,官军不敢退,也会疑神疑鬼,军心不稳,这横竖是个好算计啊。
他又眺望远处桥面那些中箭负伤的俘虏,心中思忖把这些人也带上,见证者不嫌多,万一白小茹失手,把这些人灭口轻易尔。这番算计从心里过了几遍,挞定无虞后,张玮便下令把这些中了箭的俘虏收治起来,明日和小雀儿押送去香河,狄四一家随队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