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一直认为自己已经表现的足够跋扈和激进,然后面前的老兵痞子们就告诉他什么叫真正的激进。
在这年代当丘八可不是一份受人尊敬而又体面的工作,他们手里拿着的刀,很多时候不只是对着敌军,有时候也会对着“自己人”捅过去。只要.符合利益。
当对面军阵骚乱起来的时候,刘陵手下的一名骑将带着几名骑兵迂回绕过去查看状况,但很快,就有一小队陌生的骑兵大喊着来到刘陵的军阵面前,被人一路带到刘陵跟前,勉强把事情给说清楚了。
“所有人,提刀跟我上,降者不杀!”刘陵放下弓,抽出腰间的佩刀,身后响起一连片刀刃出鞘的声音,在火光的照耀下,刀身雪亮,如同沉沉夜色中陡然出现了一片雪山。
马蹄声顷刻间滚滚如雷,胡睹衮手下都是步卒,且已经不得不开始转身对付冲过来的赵鹤寿部,也就等于是将自己的菊花留给了后面的刘陵。
骑兵们如一道黑色长枪,狠狠掼入其中,随即鲜血飙飞。
降者不杀是赵鹤寿的要求,但胡睹衮肯定是必须死的,刘陵带着骑兵们嗷嗷喊着冲来冲去,可却一直保持克制,尤其是碰到那种勉强聚集起来重新组成阵势的步卒,他们变得格外谦让,热情地示意赵鹤寿手下的兄弟们先冲,自己不抢人头。
“刘兄弟!”
远处传来喊声,赵鹤寿策马而来,身后跟着几个穿精良铁甲的骑兵,大概是他的亲兵。
“赵兄!”
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当初刘陵率军直接逃离了石门镇,压根没管赵鹤寿和其他人的死活,但后者也很默契地没有这一茬,两人互诉衷肠,时不时开怀大笑。
后面不远处,陈温看着他们,忍不住问道:“上面的人,都是这种样子吗?”
他父亲陈凉原先是容城商贾,家业其实已经不小了,但因为陈温身子有点小毛病,陈温舍不得儿子,便没怎么让他操持过生意,可平日里说话做事时,还是会教陈温一点东西。
但商贾之间有什么利益冲突,大家事后还能继续做生意,碰面后也还能乐呵呵地相互问候。
而这些丘八却能真正做到一言不合就抽刀砍人。
张武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觉得陈温软弱,他擦拭着刀身上的血迹,漫不经心道:“这叫有脑子,当然,也有些人不是这样的。”
胡睹衮的尸首被找出来时,已经被战马践踏的体无完肤,一名骑兵用绳索套在尸首的腰部,纵马拖着尸首飞奔,周围看到这一幕的骑兵们则发出欢呼声。
“把你队伍里的钱粮清点清点,留一份准备送到燕京去,你派个心腹督运,至于你,”赵鹤寿点了点刘陵,“大帅说,有些事要跟伱当面谈谈。”
“放心吧,你没犯错,大帅应该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瞥见刘陵的脸色,赵鹤寿大概是误会了什么,心里暗笑一声,觉得刘陵这厮毕竟年轻,听到上官找他有事竟然觉得害怕。
“你抓紧点,实在不行就留人在这清点,我的兵卒也可以留给你护送钱粮回去,但你得尽快跟我去燕京。”
“知道了。”
等赵鹤寿策马离开后,刘陵立刻看向陈温。
“你留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