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营帐内,当曲端知道走进来的人名字叫什么时,立刻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哭呢。”
宋人,俘虏,太学生。
这些标签没有哪一个能让曲端生出同情心,尤其是最后那一个身份,让他更是从头到脚都感觉到不舒服。
汉王打发一个侏儒过来都比这个昂着头明显还没被现实毒打过的年轻人要有意思,所以曲端立刻对他更有些看不顺眼了。
毕竟在来到云中后,燕云军中官吏和大宋官吏明显不是同一层面的做事态度,在习惯前者后,曲端就总是跃跃欲试地想狠狠整一整后者。
曲端以为对方发恼了,他脸上反倒露出一丝笑容,等着陈东开口反驳或是直接跳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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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陵笑了起来,他看见韩昉听得入神,伸手一巴掌拍在对方肩头。
韩昉微怔,疑惑道:
“若是他知道”
早些说出来对咱们都好,要不然,我还要留着这个隐患,等金国或者宋国甚至是夏国的人对他说一句,你也不想汉王知道这事吧?”
陈东目光开始下意识地搜寻纸笔,他只是刚来,还需要时间去熟悉自己这个天杀的正军司马到底该干什么。
“贪了点钱嘛,又被人捅出来了,他这个做老子的总得亮明态度。”
在说完这句话后,曲端继续道:“今日一个大营四个小营全部的粮秣案卷簿册都要重新清点一遍,军中战马和骡马各自留存数目要列成簿,三日后蔡知府派的粮队抵达,早一日到算功,迟一日算过,记功和严惩同样要登簿造册。”
甚至是在和其他人有矛盾的时候,他们还会用志同道合的念头逼迫自己去主动与其他人磨合。
蔡靖彻底改换门庭后,一直都是倾尽全力做事的,相比于宋人朝廷的几次跳反,蔡靖没那么多心思,在刘陵派人把他全家也接过来后,他做事就更尽心尽力了,哪怕是儿子蔡松年,之后也得了一个官,在其父亲手下做事。
曲端今天没什么事,索性就逮着陈东折腾,他放下毛笔,示意陈东坐在自己旁边,然后问道:“识字么?”
既然能顺应大势,那自然就会心痒痒,想要赌一把。
蔡靖此举就是以退为进,打了一张感情牌,宁可让蔡松年现在受点罚丢个官,大概能让蔡松年活下来。
“回将军的话,识数。”
但陈东毫不犹豫地开始数,在数完后补充道:“下官本以为汉王对我是另眼相看,没想到,下官和将军竟然是同病相怜。”
“头抬高腰腰站直,说,叫什么名字。”
我是数数赚饷粮的废物,
韩昉张张嘴,有心想要劝说一下,因为蔡靖现在的地位相当重要,他本身也是极有本事的,云中某种程度上来讲比燕地那块烂地方更磨人,
因为云中里面有原住民,有迁徙过去的宋人,有俘虏后重新作为良民的草原人,有夏人,还有从西北招讨司可敦城撤回来的辽军家属,还有各种比较少数的外族人,例如说粟特、鞑靼、室韦之类的乱七八糟的人。
蔡靖是这样,耶律大石是这样,还有很多人是这样,不过你不是。”
刘陵敢说给韩昉听,就是摸准了韩昉的心思,自己直接地解释给他,反而会让韩昉心里高兴,觉得自家汉王真牛逼。
“你什么意思?”曲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半。
“从一数到十。”
你是连仗都捞不到的丘八。
“现在,”
刘陵站起身,走过去撩起帐帘,目光看向外面。
所以刘陵笑了起来,道:“他大概还不知道是谁把这事捅给了我,只是我让他知道,我知道了这事,这样他就可以直面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