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现在难以决策的一点在于:他们已经不敢把兵力派出去跟汉人寻求野战的机会了,完颜娄室和完颜杲全军覆没的例子就在眼前,谁也不知道汉军的实际战斗力有多强。
而随着遥輦九营的全部叛乱,金国北京路境内的其他军队已经不再可靠,金帝现在唯一完全相信的,就只剩下手里的四万多金军。
汉人的细作和哨探在各处出没,而且动作越来越大胆激进,当地的平民只要知道他们出身汉军,几乎都会无条件提供帮助,不少金国权贵官僚甚至都在帮着他们做事。
金人这边不断蒙上一层又一层战争迷雾,他们的哨探很容易带回完全错误的消息,几次出错后,就导致高层的决策越来越趋向于保守。
把这些消息稍微综合一下,就能发觉在金国皇帝调走松亭关兵力后,这支长城以南的汉军就毫不犹豫地出击了。
燕地兵马这边拿的任务是出北安州,不计代价地向北强攻,因为金人已经把大半兵力都收缩到了大定府,防御东面的汉王本部大军,以至于南面的松亭关陷入兵力空虚的境地。
“此战之后,大汉也就彻底走上路子了,没准儿能有個数十年国祚,没准就是第二个大辽,反正,跟老夫没多大关系了。”
营平滦三州一直处于完颜阇母的掌控之下,那儿也被暂时划为“女真国国主”的封地,估摸着等这次之后,不管完颜阇母的旧部还能剩下多少人,营平滦三州都将跟他没关系了。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太早了。”
完颜阇母深吸了一口气,心里默默想着自己现在是汉人了,懒得跟张武过多计较。
现在真要是野战,我大金将士难道是打不过区区汉军么
就在完颜拔离速心里感慨的时候,一道道破空之声传来,两边亲兵立刻竖起盾牌护着他,城头上传来一阵阵嚎叫声,借着火光,可以看见汉军用投石车朝城头抛射出大量的密封瓦罐。
张武其实有点自作多情的成分,其实如果让他去带兵走海路入锦州的话,基本上不可能起到跟刘陵一样的效果;完颜阇母刚走,时立爱就来了,张武把之前的话告诉他,时立爱只是笑了笑,道:“汉王妃不在宫中。”
三万多兵力听起来不算多,但站在城头往外看去,城外数十里路一眼望不到尽头,目光所及处尽是汉军旌旗,火光照在无数甲胄表层,倒映出的光芒如剑一般戳的人眼疼和心颤。
见张武一直不说话,完颜阇母碰了碰他的手臂,轻笑道:“听说张将军家里添了个公子,不如现在订个亲事如何?”
绵延起伏的城墙趴在一道道山峦上,如巨龙般慵懒的卧着。
张武穿着一身白衣,站在一处烽火台上,他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随即转头看去:完颜阇母穿着黑色甲胄缓步而来,甲胄领口镶着黑色皮毛,显得异常华贵英武。
这个战利品实在是太诱人了。
打下松亭关,粮道、兵力、民力就能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各路汉军之中,锦州等诸多已经投降汉王的州地就会瞬间稳固下来。刘陵先吃下一大片土地和人口,避免和金人消耗精锐兵力,而后可以用获得的庞大人口去慢慢磨开大定府。
看来汉军是准备强攻了,金国皇帝心里这样想着。
完颜阇母呵呵一笑,回答道:“本王已经把旧部派往北面,此次攻打松亭关,是以我部为先锋。”
中年将军闻言,忍不住笑道:“趁夜进攻,还是这般不带掩饰,莫非是觉得我城内大金将士弓马箭矢不利么?”
古代平民百姓虽然大部分都没读过书,但毕竟不傻,现在燕地人人人勇于公战的一大原因就是与金人之间的死仇,其二则是刘陵自始至终都给军队极高的待遇,只要战争打赢了,哪怕是辅兵民夫的身家也能翻好几倍。
完颜拔离速摇摇头。
城头,完颜拔离速站在一个中年将军的身后,沉声道:“汉人要进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