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苾苾在父亲书房里找来几张白宣纸,捏着木炭在纸上画了一张高腿四方桌、一张高腿圆桌、一把太师椅,心内又默默感谢下后世的妻子曾经逼着自己学素描,没承想还真有用武之地。铁栓好奇地探头瞅着,赞道“哥哥好本事!寥寥几笔便画得栩栩如生。”慕苾苾指着四方桌,道“栓子,看着,此物名叫八仙桌。”又指着圆桌,道“此物名叫团圆桌。”又指着太师椅,道“这种座椅名叫明师椅。你和铁大叔说说,学着赶制这三件器具,有用处,这三物件特别便于家居使用,当世别处没有,独此一家。”又提起毛笔在图画上标注“八仙桌”、“团圆桌”、“明师椅”简体字样。铁栓不愧出身于木匠世家,已然瞧出这些新器具的价值不低,点点头,目中闪着光芒,连说“不错不错!我这便和爹爹说。”匆匆离去。
康莉姆好奇着也来了书房,慕苾苾见状拿起图画说与她听,言及跪坐盘坐都不方便,这样的桌椅用着才舒适,元宵节宴客正好让宾客用新奇物件,见识下好东西。康莉姆说要做就做得名贵些,多添些银两打制成檀木桌椅。又说苾苾写的字有些不一样,没见过。慕苾苾道“这是简体字,在神仙界通用的,便于快捷书写和推广学习。”康莉姆又习惯地伸手揽住“儿子”的肩膀,总觉这般很充实很安心。记起之前阿爹曾言及康莉姆身子不适,想替她检查身子,便问“阿娘,你把我的行囊藏哪去了?我想拿里面的器具帮你看诊看诊。”原来,除了两副太阳镜外,其余被视作神仙宝物的物件都被严密地藏起来了。康莉姆领着来了闺房,推开床头,露出墙壁,壁上有一暗格式的小门,拿钥匙开了小门,整个行囊都在墙壁里。慕苾苾拿出听诊器、血压计,听了听心跳、测了测血压,又细问了症状,判定只是偶感风寒,无碍,找出一片感冒药给康莉姆和水服下。“不用把脉么?”康莉姆小声问道。慕苾苾笑道“有了这两件宝物,用不着把脉呢。”
忽觉得要解大手,忙问有没有手纸。康莉姆反问何为手纸。苾苾说就是那种如厕解大手用的纸。康莉姆说解大手用的是竹筹呀!慕苾苾一脸黑线,蓦地想到那种又软又薄的黄纸应该也能凑活,这时代应当已经有了吧?最初蔡伦发明的便是这种黄纸,自己去过蔡伦的故乡旅游,还见过文化遗产古法造纸工坊,古人用以祭祀烧的纸钱也就是黄纸呀。不管了,来不及啦,慕苾苾抄起两张宣纸就冲着茅房去了。康莉姆明白过来了,笑骂道“败家仔!”
慕苾苾将白宣纸揉了又揉,弄得很皱方才使用,心中暗自决定以后多备些黄纸。出来净手后,铁大叔携着铁栓已经到了。康莉姆拿出些银两,嘱托铁大叔多买些檀木材料,制造一套画中桌椅,在她心中苾苾还只是个贪玩的孩子,只要孩子喜悦,权当多花些钱买个玩具。慕苾苾则不然,正想凭此新鲜器具赚取第一桶金哩。嘱咐铁大叔先赶制一张团圆桌和八张明师椅,团圆桌要制成直径两米的。铁大叔疑惑问何为米。慕苾苾恍悟,是呀,米这个单位如何准确制定?自己可没有卷尺。于是便说那就制作成直径九尺的吧。当下便跟随铁氏父子去了其木工作坊,商议工艺细节。
“榫卯结构工艺会做吗?”慕苾苾试探着问,对于这一著名的传统手艺,不知铁家父子掌握得如何了。铁大叔得意地笑呵呵说放心好了、那可是俺家拿手绝活儿。慕苾苾给勤快的铁栓打打下手,一伙人热火朝天地赶忙开工了。看到精巧的榫卯接口,苾苾也惊叹老祖宗们的智慧。又把“明师椅”的扶手设计成三寸宽,将扶手与椅背的接合拐角处弄成一百度角。胖乎乎的铁婶婶也累得大汗淋漓。忙乎了整个下午,直到华灯初上才停歇。慕苾苾与铁大叔约定,日后大批制造这种器具贩卖,买材料的钱慕家出,赚取的利钱慕铁两家五五分成。铁大叔欣然应诺,并且还为了工艺保密、决定只由他一家三口做工。
归家后,慕苾苾把与铁家的合伙家具生意说了,且说要狠狠地卖高价,大赚利钱。慕玄德呵呵笑着道“此事你和你娘拿主意便可,觉得可行便去放手做。”慕苾苾回想起此前炖煮的食物烹饪做法,实在乏味,宴请老爹的上司与同僚可怎么拿得出手呐?后世的自己虽不常下厨,可也有四道菜是专门学过滴,在这时代展现出来岂不是堪称宗师?于是说道“阿爹阿娘,我在神仙界学了四道菜肴的做法,届时元宵节宴客就用我的四大绝味吧!”“噢,是甚么四大绝味呢?”慕玄德好奇问。
“四大绝味就是小煎牛排、红烧牛腩、葱爆鲍鱼、回锅肉。明日就做来让你们尝尝。”
慕苾苾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当发现这时期根本还没有酱油时,一阵无力感升起,鲍鱼也根本买不着,只好寻思着用河蚌替代。慕玄德说宰杀耕牛犯法,自己想办法弄些牦牛肉来。康莉姆道自己也很想尝尝神仙菜肴是甚么滋味。苾苾吩咐阿珍去购猪肉与黄豆,自己则与康莉姆、翠红用库存的黄豆去试着熬制酱油,已做好尝试失败的心理准备了,毕竟在后世寻常人谁会在意酱油的制法,最多知晓那是大豆熬制的。到了厨房才发觉连铁锅都没有,只有铁鼎若干只,煮饭煮面煮菜全用鼎,慕苾苾并不知此时菜肴烹饪只有两种,要么炖煮、要么烧烤。幸亏底下烧的还是煤炭,否则慕苾苾要问是不是掉入了原始社会!一晚上也只作了熬制酱油的前期工序,慕苾苾趁此时间用铁鼎将花椒炒熟,再吩咐翠红用碾子把熟花椒碾碎,又把细盐放鼎里炒几番,最后把花椒粉与细盐均匀和在一起,椒盐便制好了,“大概是这样制作的吧?”慕苾苾偏了偏头,喃喃道。告知康莉姆和翠红,这叫椒盐,是花椒与细盐混在一起的,吃烧烤肉时撒上一点很受用。这二人点点头,言道已经学会了椒盐的制法。
倏然间康莉姆倒向慕苾苾,头趴在他肩上不动了。苾苾怵然一惊,探手检查,发觉只是睡着了,想必是感冒药药力发作了,古人体内初经后世化学药,反应剧烈。一个公主抱将其抱向卧房。嘿!双股如此肥腴粗壮,此前身着宽大长裙,倒是没瞧出来,手感还不赖嘛。看不出还真有些份量,得有一百四十多斤哩!瞅着这张安详的脸,其鼻梁高挺、鼻孔很小,想起后世人整形也要整成这种鼻形,这位大姐姐还真是得天独厚。
翌日,慕苾苾起了个大早,继续酱油制作大业。总感觉时日无多,仿佛已嗅到危机了,安西四镇地处四战之地,没记错的话,这四地才在几年前由崔知辩击退吐蕃、收复四镇。风雨飘摇不定,需要雷厉风行。在昨日制成的黄豆油中,尝试着加入膳房中能找到的、堪用的姜沫、花椒粉、红糖,加清水后再煮。调整了三次配备比例,第四次终于熬出合用的酱油了。慕苾苾长舒了一口气,赶忙记录下成份比例,交给翠红,吩咐待夫人醒来再交予夫人。又连忙出门去铁家看“桌椅大业”。见到铁氏父子睁着红红的眼睛仍在忙碌着。铁栓龇龇牙说昨晚一晚没睡。慕苾苾言道“辛苦了”,又问道“完成几成了?”铁大叔回说有七成了。慕苾苾叫二人立刻去休憩,剩下的午后再做。铁婶婶送来早点粥,也劝说着二人去休憩。二人喝下米粥便去睡了。慕苾苾遂又回了府,立刻召集全府人员(通共就三个仆役丫鬟、厨娘、马夫)去疏勒河或者池塘里捞河蚌,那玩意市集压根没得卖,西域人平常也不吃。刚出得门,便撞见慕玄德带着数名亲卫回府,问明缘由后,于是也一并加入了捞蚌大军。
到了河边,慕苾苾四下观望着,于这一带山川地理确实熟悉啊。北望天山南脉之麓坡,向西可远眺帕米尔高原,向南可达喀喇昆仑山脉北坡,中间以及东面是河流冲积平原。心里明白疏勒城就是后世祖父的故乡,自己来过多次。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穿越时空也连带着穿越回了祖籍之地!面前这条不大、却很长的疏勒河,在后世名为“克孜勒苏河”(名称源自突厥语,意为红色的河),发源于葱岭(帕米尔高原)。慕玄德命那几名亲卫找来了渔网,沿着河岸在浅水区刮拉一遍,还真捞着了几个,数量虽少,但块头却都比较大。亲卫们哈哈笑道“捞着了,捞着了,这么大个!”翠红与阿珍也欣喜地抬着大铁桶过来盛装。慕苾苾也不由莞尔笑了,在他看来这就是大伙儿的郊外春游野趣了。亲卫们兴奋地换了一段河岸又如法炮制,如此几番后大铁桶就盛满了,踏着夕阳的余晖,众人收了队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