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羽边走边回想着方才下阴司之时,其他一切如常,唯独进了一趟安魂殿,而且此殿仅京城都文庙独有。
由此看来,古怪莫非是应在此殿内?
可方才秦红玉同样也没发觉……
‘走!顺便再去趟天下都武庙。’
程羽传音给猫妖,反正总是要去的,不如就此趁势走一遭罢了。
嘉菲闻听这就要去武庙,起先楞了一下,但终究还是答应一声,两人很快便走出都文庙前那道街,向京城西南方向而去。
刚穿过御街,程羽忽觉脚下一阵地动山摇,同时衣襟内那枚武君令牌也轻轻颤抖了几下。
他急抬头向前看去,夜空中转瞬间升腾起一团浓密烟尘,如一朵巨大蘑菇,飞速膨胀立于京城西南方向。
“轰隆隆隆!”
紧接着便传来一阵沉闷巨响,其间还夹杂有惊呼哀嚎之声。
‘快!’
程羽传音给嘉菲后,元神归位展翅当先向烟尘所在之处飞去。
与此同时,神识散开,却并未察觉到有任何剧烈的灵力波动。
展翅飞至高空,向下望去,烟尘所起的核心之处,正在城西的天下都武庙内。
这天下都武庙的布局与城东的都文庙几乎同样,但原本应是一字排开的九座武君大殿,此刻只剩八座。
各殿金黄色的琉璃瓦屋顶已被一层浮土掩住光彩,殿前广场一片上,哀嚎呼喊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当!当!当……”
内城四角,矗立的四座钟楼几乎同时响起急促钟声,京城兵马司的兵丁们开始在城里各个地方集结。
而守护皇宫的金甲武士更已严阵以待,同时还分出一队精兵向都武庙狂奔而去。
至于都武庙周边的百姓,以程羽看去,除了受到惊吓之外,余皆无恙。
转眼间飞临事发之地附近,在一股股土腥味中,还夹杂着浓郁的檀香气息迎面而来。
不知突然坍塌的是哪座武君殿,该不会是秦红玉所在的乾元州吧……
从空中看去,被烟尘笼罩的那座殿是从西开始倒数第二座,按照都文庙的排布,镜像后再数过去,应该不是乾元州。
念及于此,程羽心中稍安,看准一个方位后,扑打翅膀一头钻入尘埃云团内,待落地后便停在天下都武庙的高大围墙之上。
他给猫妖传音告知对方自己方位,而后召出元神凭空而立。
衣襟内的武君令牌一直在颤动不休,原本跪伏在殿前广场的众香客们都捂着口鼻向庙外踉跄而去。
而庙内的大小庙祝们,则个个灰头土脸的举着灯笼火把,围着已经坍塌的武君殿呼天抢地:
“快!快取些水来备着……咳咳!以防走水!”
“完哩,老黄头刚进殿里添油换香,这下定是不活哩,唉……”
“快想法子救人吧,里面还有几名香客哩!”
“如何救法?这么大一座殿整个砸下,任谁还能得活?”
那些个庙祝们一个个初经此大创皆不知所措,显是从未有想会遇到这般祸事。
而这边嘉菲已来至程羽身边,借助其法眼神通,不再受层层尘埃浓雾阻挡,他已然看清轰然倒塌的那座殿,乃是北方三州之一的肃州武君殿。
‘肃州武君殿……岂不是……’
‘不错!正是我们来京时,在乾元州渡口所遇到的那位。’
程羽回道,同时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位身高九尺,赤膊穿着粗布坎肩,手持一把硕大杀猪刀的粗壮屠户身形。
犹记得那时因不叫剑撒欢,一剑断江还连带着斩破了虚空结界,正好遇到那位屠户武君带领肃州府武君殿阴兵过界。
原本今年京城内天下都武庙归他肃州武君轮值,却因北境蛮子作乱,连带着漠北巫庭也随之袭扰九州亡魂,甚而还坏了肃州边境一县武君,那屠户这才不得已传信给秦红玉来京替其轮值。
待秦红玉到后,屠户武君方才得空率肃州府武君殿武判阴兵仓促北上回府。
而此时都武庙内的肃州武君殿都已倒塌,难道……
虽说并未搜到有何灵力波动,但程羽心中已然有不好预感。
他步入烟尘之中,元神并未凝实,借助猫妖的法眼神通发现,前方那座肃州武君殿并非完全坍塌,至少主体还依然立着没倒。
再离近些方才看清,原来是殿宇主体确实已全部坍塌,但殿内足有三四丈高的武君神像却依然挺立,并未被头顶大梁及整个殿顶砸倒。
只不过浑身挂满了碎砖破瓦与残梁断柱,早已认不出先前模样。
“救……咳咳咳!救命啊!”
听到里面还有人在呼救,程羽急忙穿过层层尘雾,传音给猫妖令其将法眼神通放大,看到有一座最粗的木梁正好斜搭在武君神像伸出的一条手臂上,给下方撑起一大片空隙。
空隙里窝有五六个人,抱在一起,每人身上的三把魂火都还算稳定。
“嗡!”
忽然又传来一阵闷响,原来是窝在神像下的其中一人,昏头昏脑看不清状况,只想着出去,见跟前有一大木桩子挡住出路,竟伸手去推那根救命的巨大木梁。
按理说那木梁以他一人之力是压根推不动的,可此时那道梁乃是竖着斜搭在神像手臂上,经他这么一推,居然开始向旁边滑落。
“咔嚓!”
支撑木梁的手臂也发出一声脆响,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纹很快便贯通整个胳膊。
透过裂纹,程羽看到这手臂里面只是泥胎,并无有骨架,按理说是压根无法撑起足有一人合抱粗的木梁。
但一股股肉眼不可见的玄黄之力正从手臂裂纹内向外渗出。
“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