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扭头看去，盯着晋王背影略做沉吟后，也当即站起踱步行至晋王身侧，却并未与其并排而立，而是有意向后错出小半个身位。</p>
晋王察觉到身侧后方的豫王，嘴角轻轻一勾，望着马场后面的层叠大山也不言语。</p>
程羽站在屋顶，看着脚下两位亲王背影，恰在此时，在碉楼脚下的小路上，两个太监带着嘉菲终于行至碉楼下。</p>
老太监在干儿子的搀扶下走得倒也不慢，到门前亮出郡主金牌后，直接便带着郑太监和嘉菲进到碉楼里。</p>
待其行至二楼，看到五个校尉与那木盆，也并未多想，而是与守在楼梯口的那个老太监打个照面，寒暄起来：</p>
“唉哟刘公公，您老辛苦啦！两位殿下在三楼呢？您怎么没跟上伺候着啊？”</p>
那被唤作刘公公的老太监闻言略作个揖，带着三分懒气答道：</p>
“哪里哪里，两位殿下正在楼上对弈手谈哩，我伺候个开局，便就下来哩。”</p>
“哦哦，我这儿手上有件要事儿要去禀报一下，劳烦您老通融下？”</p>
老太监说完，再次亮出了金色的郡主令牌，那守楼梯的刘公公低头瞧一眼令牌，皮笑肉不笑道：</p>
“楼上就两位殿下，再无旁人，上面都交代了，我等无传唤不得上楼，您呐……稍待一会儿吧。”</p>
“额……”</p>
老太监见手里的金牌都开不了路，顿时踌躇起来，又翻眼向楼梯上瞧一瞧，心中寻思起来：</p>
虽说此地是豫王地界，但对方可是王储府里的大太监头子，若日后晋王登基，那眼前这位刘太监八成就是皇宫里的内监总管……</p>
念及于此，老太监终于按捺下来，再不敢贸然多说什么，只得陪着笑也在二楼一同候着。</p>
嘉菲立在二楼，与五个老校尉对视几眼，互相淡淡点一点头后，便顺势望向角落里的木盆。</p>
‘程兄，方才你所说的这楼里有妖气，就是出自二楼这木盆里的那条拜月鳝吧？’</p>
‘不错，正是那条鳝鱼，看来这位晋王此次前来，多少带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p>
程羽刚回完，就看到脚下的晋王扶着栏杆，仰天深吸一口气后，转身对旁边豫王笑道：</p>
“人生于天地间，理当如三哥这般享受人生，回归自然，融入这大好河山啊！”</p>
豫王闻言吓了一跳，连忙摆手道：</p>
“哪里哪里！我无才无德，平日只钟意于这些花鸟鱼虫，山山水水，于父皇、于社稷，都几同于个废人一般……”</p>
“哎~！”</p>
晋王闻言，一把拉住豫王胳膊，将其话头打断直言道：</p>
“三哥过谦，实不相瞒，愚弟代父皇分忧国政这些时日，总会忆起你我幼时，与父皇一同骑猎，和母后泛舟游船的场景，一晃眼如同昨日一般，唉……”</p>
他长叹一声，扭头看一眼豫王，摇头微微苦笑。</p>
“五弟身为储君励精图治，一为父皇分忧，二为国事操劳，殚精竭虑着实辛苦了。”</p>
豫王彩虹屁及时拍上。</p>
“哈哈哈哈！”</p>
晋王闻言仰天大笑：</p>
“为父皇分忧，乃是你我弟兄及魏王、郑王等诸位兄弟分内所当。”</p>
“啊？”</p>
豫王闻听此处吓了一跳，急欲张口申辩，手却被晋王按住，只得闭口任其继续道：</p>
“既生在帝王家，谁又不想江山图治垂青史？但也难说……”</p>
“难说什么？”</p>
“呵呵……”</p>
晋王哼笑一声，眼神中不知觉已增三分犀利，一字一顿道：</p>
“也难说……身后骂名滚滚来啊！”</p>
“哎呀五弟！”</p>
豫王吓得慌忙向后连退两步，深施一礼道：</p>
“五弟正值青春盛年，此话着实言重了，你我弟兄一母同胞，但有五弟在，便有愚兄一日的指望，愚兄只盼着五弟福泽绵延，万寿无……”</p>
“诶！”</p>
豫王话未说完，被晋王当即伸手将其打断，豫王如梦初醒般急忙掩口，只是在程羽与晋王眼中，他这般的惊醒之状，未免显得略微夸张一点儿。</p>
晋王瞧一眼对方，嘴角微不可见的轻轻一挑，转过身望着连绵群山，幽幽言道：</p>
“我又何尝不想如三哥所说那样，不过事不遂人愿……总有人想让我就此长……眠……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