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道:“下官不敢说逸之行事有分寸,但大皇子伤势到底如何,相信回宫时就已经有了定论,半夜吐血,未必与白天的伤势有关。”
正顺帝眯着眼看着他的脸,全程没有打断,等他说完之后,才道:“朕若是把这件事交由你去查,你可敢接下?”
“敢!”宁修之毫不退缩。
哪怕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他也得接下。
正顺帝脸色微沉:“你就不怕旁人说你询私?”
宁修之一脸的正气:“自古道外举不避仇,内举不避亲,臣若这边一点担当都没有,岂不是违背臣为官的志向?”
只是,他为官的志向是护弟妹一生平顺。
正顺帝轻拍了两下手掌:“好,那朕就等待你的真相。”
宁修之接旨出宫的第一时间,就去大理寺把楚逸之给放了,然后亲自带着他回到了府里。
楚长铮看到楚逸之嘴角破了,额头上还青了一块,抬腿就是一脚踹在他膝上:“没用的家伙,怎么让人打在脸上了?”
这让他怎么领去见香莲?
香莲瞧着他这模样,还不得心疼死。
楚逸之有些不太高兴:“父王,我一打六,才受了这么点小伤,哪就没用了。他们那帮不长眼的小子,回去肯定要躺个一年半载的。”
“啪!”宁修之一巴掌拍在了他后脑勺上:“你还得意了?是不是想害着我们再次陪你去跪祠堂?”
想到连坐的家规,楚逸之挨了一脚一巴掌也不敢再顶嘴了,老实的缩着脖子:“那个,那个……我自己去与王妃说,保证不连累你们。”
等等,他什么时候也中了王妃的邪,认为她罚他们是理所当然的。
可还没由他想太多,宁修之道:“现在皇上把这件事交由我来调查,你得与大皇子起冲突时的细节,仔细与我说清楚,一个字也不准拉下来,要不然,你就等着……”
楚逸之不敢与他争,恨恨地道:“他们肯定是故意陷害我的!”
用膝盖想也想得出来,不仅仅他记恨上次桃花宴上,大皇子利用那丁盼月算计瑛姐儿她们的事;想必大皇子也对计划失败,还反而害他失了承办恩侯的那门亲的事,心里带着气的。
“明知他没安好心,还往陷阱里跳,你的脑子呢?”
“大哥……”楚逸之不满的道:“谁是你弟弟啊。”怎么可以帮外人说话的!
宁修之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关爱之色:“好了,回去打理一下,随后与我见王妃,也省得王妃担心。”
“哦。”楚逸之应下,见楚长铮摆手,才退了出去,走的时候还一个劲给宁修之抛眼色。
宁修之没有搭理他,而是留了下来,等他出了门后,才认真的问楚长铮:“父王,这件事我该查到什么地步?”
楚长铮脸色微沉:“什么叫该查到什么地步,难不成,你接件差事之前,没有想应对之策?”
宁修之被他反问得语塞了片刻,才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这件事与逸之无关,大皇子的恶果是吃定了,区别只在于,主谋是谁。”查明这件事,等于是一只脚踩进了夺嫡的泥泞里,弄不好是要沾一身麻烦的。不过为了保护逸之,再麻烦他也要走下去的。
楚长铮看着他,半晌后才道:“她的眼光没错,你是个好兄长。”
被突然夸了一句,宁修之整个人像是被雷打了,平常的冷静什么都没了,呆呆的站在那儿半天也没缓过来。等他回神,发现楚长铮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虽然义父没有亲口给他答案,但那一句夸奖,他已经明白义父的意思了。
一家人,自然是要维护自家最大的利益,而且,亲人是要彼此信任的。
他嘴角慢慢地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母亲以前常常叨叨,家和才能万事兴,以前那丝遗憾,现在应该彻底圆满了。
有正顺帝的旨意,有楚长铮的相帮,宁修之在大皇子还没苏醒之前,很快就把这件事查了个七七八八,不仅从大皇子的宫里抓到了两个可疑的人,还搜出了一包还没来得及销毁的药渣。经太医验证,吃了那药,可以让人心绞吐血,陷入昏迷。
不过,他把能洗清楚逸之罪名的可疑人物和药渣往正顺帝面前一送,也就不再愿意继续往下查了。正顺帝倒也没有为难他,反而将他从翰林院调去了户部,给了个从四品的实权之职。
等到大皇子清醒之后,所有的事都已经尘埃落定了,连他想要咬楚逸之的机会也没留下。待他听到是太医说,他因为服了那药真的伤了心肺,日后只怕身体要比平常人虚弱几分时,气血攻击,再次吐血晕迷。
收到消息的太后,气得砸了一地的瓷器:“没用的家伙,真是烂泥抹不上墙!”
旁边的老嬷嬷劝慰道:“太后娘娘恕怒,依老奴看,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太后的气消了不少,“也是,他和琪姐儿的亲事没成,我宋家损失不大。”只是没有了大皇子,那他们又能选择谁呢?
二皇子身后的林家和四皇子身后的杨家都不是吃素的,与他们联手只怕是与虎谋皮!
老嬷嬷笑着劝:“娘娘,皇上正是春秋鼎盛之期,不如您拣几个合适的好生养的给皇上开枝散叶。”
太后动了容:“有理。传信给文安,让他送人进来。”
不必是宋家女,只要有人能生下皇子,到时候去母留子就是了。
她沉呤了片刻,又吩咐道:“还有,告诉他,楚家一定要与武定王府结成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