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 是夜。
简陋的房间,摆着一张陈旧的木桌子,角落堆着杂物,拥挤又空旷。
“娘,江鹤之什么意思?我把茶茶怎么了,他防我跟防贼似的!”
白艳儿将筷子拍在桌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昏黄的灯光映下,腌咸菜和蒸馍被干巴巴摆在桌上。
唯独白艳儿碗里是炒鸡蛋。
黄澄澄的,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鸡蛋的香味与油的香味碰撞,盈满这不大的空间。
“艳儿,你先吃饭,别把自己饿坏了。”章良娟笑了笑,挤出满脸的皱纹,她把筷子塞进白艳儿手里,“你怀着孕,别吃凉了,快吃,吃吧。等他回来,娘教训他!”
白艳儿气得喂给自己一大口炒鸡蛋,脸色仍旧难看。
章良娟见白艳儿吃了饭,终于放下心,夹着咸菜,啃了半个馍。
……
“嘬嘬嘬……”
章良娟给家里的老母鸡喂食,瞧见白艳儿起了床,她赶紧放下喂鸡碗,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
“艳儿吃点啥?煮个鸡蛋?”
“行——”
白艳儿打了个哈欠,话还没说完,突然响起猛烈的拍门声。
“催什么催!叫魂啊!”
白艳儿低骂了一句。
章良娟麻利打开门,瞧着对方陌生,“小伙子,你……”
“大娘,这里是江鹤之家吗?”
章良娟一头雾水,讷讷点头,瞧着小伙子着急,心里也染上了急躁,“怎么了,小伙子?我们家老大出什么事儿了?”
“江大哥被机子切了双腿,大出血,人拉卫生院去了,大娘你赶紧送治疗费去卫生院吧!卫生院催呢!”
“轰隆——”
章良娟脑子一片空白,手脚冰凉,“去卫生院!对,去卫生院!”
章良娟急得眼眶通红,转过头,去拽白艳儿,“你赶紧去拿钱,咱们去卫生院!”
白艳儿眼底闪过一抹嫌弃,把章良娟的手拂开,“娘,你先去,我去找钱,马上跟上。”
见章良娟出了门,白艳儿嫌恶,掸了掸身上干净的红裙,低声骂骂咧咧。
“呸!腿都断了,治也治不好,鬼才花这冤枉钱!”
白艳儿一通收拾,出了门。
……
陆家。
“什么?腿真断了?!”
陆兆合脸色难看,抬手摸着自己脑袋,想到江一茶说的“瘤子”。
“不行,我得去瞅瞅!”
说着,陆兆合就要跑出门,被陆二爷喊住,“骑车去!你自行车买来挂墙上,当摆设啊!”
陆兆合火急火燎,冲到偏房,拿下挂在墙上的自行车,推了出去。
长腿一跨,陆兆合坐上坐垫子,一踹脚蹬子……踹不动!
自行车稳稳当当停在原地。
他疑惑,又使劲儿踹脚蹬子。
自行车依旧纹丝不动。
“哥,茶茶搁后边拽着呢!”陆召晴一身蓝色碎花裙,手里拿着喂鸡的葫芦瓢,无奈提醒。
村里都知道,江家这女娃娃天生神力,季家那女娃娃天生运气好,正巧这两家是对门,可女娃娃的命啊,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陆兆合这才回头,看到还没车轮子高的江一茶。
江一茶毫不费力扯着自行车,小脸板正,“见爸爸。”
【猹猹要去见爸爸最后一面!】
【猹猹是大孝女!】
卫生院。
病房。
陆兆合火急火燎,抱着江一茶冲进病房。
“江哥!江哥!你没事吧——”
陆兆合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江鹤之穿着病号服,脸色阴沉,正靠在病床上吞云吐雾,骨节分明的手指以标准姿势夹着烟,气势强大,令人望而生畏。
听到动静,江鹤之掀眸望过去,目光触碰到江一茶的刹那,瞬间温柔起来。
“茶茶,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