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雨欣瞥了她一眼,双腿盘坐,开始打坐疗伤。
……
夜半,篝火已熄,正在打坐的某人却忽的停止运功站起来。
她抬头望向树上,不见那人;转头四顾,却见那袭黑影此刻正蹲在溪边,浸入水中的手腕光华流转。依旧是月光轻洒,依旧是霜白面颊。
泠雨欣愣愣地盯着她的侧影看了许久,眸中千变万化震惊、狐疑、批判、哀婉……她只忽觉那人身影孤傲清冷,狠戾下脆弱的可叹可怜。
“怎么了?”不咸不淡的声音传入耳蜗。
“没、没事……”泠雨欣向着溪边方向重新坐下,再看了一眼那人身形未动的孤傲,心底默默念了句应该不是她……
再运功打坐,屏蔽外界嘈杂。
汐然目不转睛地盯着水中的手,月光笼罩之下,浸入水中的伤口扔在一点一点地腐蚀、溃烂,直到手腕蜕了一层又一层皮,她才像是刚刚感到疼痛一般迅速将手抽离。月色银辉泛起在手腕上,血淋淋的肉一点一点地恢复成结疤模样。
“白冥……”眸中翻涌出心底的怨恨。
……
新土翻盖,汐然抬手,一块巨石顷刻间被光刃削成扁平的长方体,稳当的插入土中“请便。”
泠雨欣抬手,手指在半空中一笔一划地写下的字,通通被刻印到了石碑上。
“诺品灵兮”
汐然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只四个大字加祭日,果然够简洁阴了,也够大气坦然。
供奉摆好,白花清香,有微风过,寒鸦惨叫。
泠雨欣恭整严肃地跪下,汐然稍一犹豫,解下黑色长袍,在泠雨欣身旁一同叩拜。而泠雨欣也只是瞥她一眼,眸色凝滞片刻,也未多说什么,只是一下又一下地叩拜着,只有心底,一次又一次的退缩与忏悔
“晚辈无能,孩儿不孝,无法为族复仇了……”
十叩过后,汐然拽起她就走。
“你放开我!你干嘛!?放开!!你要带我去哪?”泠雨欣手臂用力,想要扭她的手腕,却在想到那条狰狞的伤疤之后,又不忍心下手,于是愤然瞪着汐然,大声喊道。“星祺月!!”
汐然的脚步一下子顿住,甚至整个身子都变得僵硬。
泠雨欣甩开她的手“看来我猜对了。”
汐然眸中再度染上狠戾与不耐“你想去哪!?你能去哪!?不想死就给我闭嘴!!你以为你现在还是令芝!?手无缚鸡之力,弱如蝼蚁!”
“怎么?您老打算养我这个蝼蚁?”泠雨欣轻轻嗤笑出声,“带我走?你怎么不瞬移了?就您老这神一样的力量还挣不破断魂山的禁空?哦,我忘了,当初星祺月为救初源,将自己的一魂祭献了那玉……”
话未说完,她已是吐血不成语。
“呵……忘己……初心……噗——”泠雨欣吐干净手中的血,坚定的眸子瞪着她,像是战场上誓死不屈的英雄,“天道不饶!被己初道,魂飞魄散!”
汐然扬起血光的手又生生止住。
泠雨欣咬牙瞪着她,唇角却扯出一抹弧度“看来星祺月还没死。”
汐然眸底暗潮翻涌“她死了。”
话落,冰凉的一掌将泠雨欣劈晕。
……
再醒来时,四周古朴典雅的建筑只令她觉得极不真实,仿佛几天的精力都是一场噩梦。可体能与力量的退弱令她清晰的意识到一切都是真的。
“醒了?”低哑清凉的男声传入她的耳蜗。
她身子猛的一怔温柔而清冷的薄荷音,倒是像极了初源的声音。
转头看向一旁的圆桌,一个戴着半张赤金面具的男生温和的笑着,一身紧身黑衣披黑袍,倒是与汐然的服饰相差不大,他轻轻道“抱歉,不能摘下面具与你交谈,请谅解。”
“没、没关系。”也许是受了汐然粗暴命令对待的影响,她竟一时无法适应眼前这人的礼貌,于是不好意思地笑笑,“这是哪里啊?”
“阁尔陌品子斯亚寒诺部落,我叫冥瑞修,是这家的公子。”冥瑞修耐心地解释着,又问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郑雨欣——那个,我是怎么过来的?”泠雨欣脑子一怔,这家族根本就没听说过啊……
“汐然将你带过来的,说你受伤昏迷,应许好生照料。”冥瑞修关切的问道,“所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我……好些了。”泠雨欣——哦不,现在应该是郑雨欣,郑雨欣抿了抿唇,“汐然在哪?”
“她自是有要事抽不开身。你有什么事只管告诉我便好。”冥瑞修伸出修长的手指自然斟茶,而后手轻轻一抬,茶水飞送到郑雨欣面前,“饿不饿?想吃什么?或者需要什么药物吗?”
“不用了,谢谢。”郑雨欣双手接过茶碗,捧着小口喝了起来。
“无需客气,也无需拘束。”冥瑞修有些好笑地看着她,“你的大致经历我已了解了,方才询问只是汐然没有告诉我你的姓名。那么,可否考虑一下留在我们宗族?不要多虑,只是多一重身份,其他的你原有的并不会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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