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少章仰面而倒,大军哥怒吼一声,抡起陌刀就劈了过去,谁知这女道人形如鬼魅,脚步一点,躲到了陶少章右侧,这一刀险些劈在大舅哥身上。
赵宝蛋抽出长剑,谁知大舅哥突然起身挡在了昔真人面前,脑门都红了,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莫要忘了,我们为何在这里,不准动手!”
“忍不了啦。”王天玉攥着拳头:“吉祥物你让开,出了事,我担着。”
小伙伴们都气的快失去理智了,叫骂连连。
谁知就在这时,陶少章身后的昔真人,突然抽出了一条手帕,弯下腰,轻轻拍了拍陶少章腿上的砂砾。
陶少章下意识转过头,在望去,哪还是刚刚那个冷冰冰的女道人。
笑颜如花,大大的眼睛里,带着几许异样的神采。
众人面面相觑,而昔真人眼里,只有陶少章,轻笑了一声。
“起初,我是不信的。”
陶少章望着对方的笑颜,一时有些失神:“不…不信什么?”
“他们和我说,有一昌人,叫陶少章,聚落里的孩子要杀瀛人,夜里偷跑出了营地,这个叫陶少章的笨蛋,带着人去找,寻了好久都寻不到,又怕已是被瀛人抓到了,他便没有惊动任何人,傻乎乎的靠近了瀛人驻扎群山东侧,谁知非但没寻到孩子,还险些被瀛人抓了去。”
陶少章老脸一红。
“他们和我说,这个笨蛋,教授孩子们读书识字,孩子们不学,还捉弄于他,他舍不得打骂,笑着与族人们说孩子很是聪明,他打心里喜欢这些孩子,可转过了头,找无人之处击树,一边击树,一边骂这些孩子是小畜生,明明是气坏了,回到聚落里,又笑着教授这些孩子。”
“他们和我说,这个笨蛋,傻的可笑,营帐远远不够,下了雨,便让老人们进入他的营帐躲雨,他自己在外面淋着雨,还说要淋雨做什么诗词,诗兴大发,却不知,哪怕是聚落里襁褓中的婴孩,都要比他健壮。”
“他们和我说,这个笨蛋是个假郎中,知晓聚落缺少药物,也不知是从哪里得来了医书,漫山遍野的找草药,又不确定,只好自己乱吃一气,吃的晕厥了过去,又逞强,说这里与中州的药材,药性不同…”
“他们和我说,这个笨蛋,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孩子使了坏,他不怒,失了亲族的族人要去与瀛人玉石俱焚,他拦着,被推倒摔的头破血流,他不怒,三个部族吵了嘴,大打出手,他在中间拦着,最后无人受伤,只有他惨兮兮的倒在泥水中,他还不怒,谁欺负他,他都不怒,他总是对别人好,对所有人都好,这个笨蛋…”
刘瑾昔望着陶少章,浅浅的笑着:“就是你,对吗?”
“胡说八道!”陶少章一挥胳膊:“本官是大昌朝最能打的文臣,骁勇善战,哪里会是这样的怂货!”
刘瑾昔咯咯娇笑着:“他们还说,那笨蛋,最喜逞强。”
陶少章:“…”
“我的名儿,唤作瑾昔,瑾为美玉,温润高贵,一往如昔,自始如一。”
刘瑾昔踮起脚,轻声道:“我必是女子,面皮薄,刚刚摔了你五次,待无人时,让你摔回来,我们算扯平。”
话音刚落,刘瑾昔再次出手,突然抓住了陶少章的手掌,强行让陶少章的手掌握了拳,随即,狠狠的敲在了她自己的脑门上。
陶少章根本没反应过来,带刘瑾昔松手的时候,光滑的额头已经红了一大片。
大舅哥神色大惊,刘瑾昔却捂着脑门微笑着:“还欠你五次,我从不欠人的。”
说完后,不待一脸懵逼的陶少章开口,刘瑾昔看向了面色古怪的小伙伴们,再次恢复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
“之前,我说三日内,你们滚出这座岛…”
刘瑾昔微微一笑:“是我说错了,诸位将军,抱歉。”
大家虽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却松了口气,感觉又是大舅哥显灵了,他们已经习惯了。
可谁知这刘瑾昔笑容一收,冷声道:“一日,非是三日,只限你们一日,明日午时,若还不离开,十万番人,取你们性命!”
陶少章哭笑不得:“刘姑娘,我等…”
“唤我瑾昔。”
对众人,冷冰冰,唯独对陶少章,巧笑嫣然。
陶少章面色微红:“那…那就唤你瑾昔姑娘吧,姑娘似是有所误会,我等,是为了助此地番人抗击瀛贼。”
“不,你们与瀛人不同之处,只是不杀人罢了。”刘瑾昔微微摇了摇头:“琉球岛,你们取的名字,对吗,杀光了瀛人,你们要霸占这里,不霸占,为何取名,会有很多昌民,来这里农耕,来这里伐木,来这里建盖房屋,这里,会变成昌人的国土,越来越多的昌人,越来越少的番人,他们,会被你们奴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你们的儒生说的话,总说这样的话,也总是这么做,瀛人,杀人,抢夺他们的家园,昌人,杀瀛人,亦是要夺他们的家园,你们,有区别吗。”
目光,看向了小伙伴们,刘瑾昔脸上露出了浓浓的鄙夷之色:“你们可以矢口否认,可你们敢信誓旦旦的说,生活在中州的番人,不是你们眼中的下等人吗?”
小伙伴看向刘瑾昔,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只有曹琥东瞧瞧西看看,没有啊,老子活的挺滋润的啊,就因是番人,东家说了,谁他娘的瞧不起我们,我们就可以打断谁的狗腿,比当汉人都爽。
“你说的不错。”大舅哥朗声开了口:“这里,是要便为我大昌国土,可所有番人,皆不会如你所说那般成为下等人,若是有一人受了欺凌,你来取本官项上人头。”
“我相信你。”刘瑾昔浅笑着:“你说什么,我都信你,可这世间,像你这样的笨蛋,只有一人,说真话的笨蛋,永不可信。”
大军哥皱眉道:“你为何对我昌人有如此大的偏见,难道你不是昌人?”
“我不是,我爹才是。”
“你爹?!”
众人全都紧张了起来,大军哥朗声问道:“那你爹可是昌人?”
“从初见时,你们便问我是何人,似是将我认成了旁人,误会也好,使诈也罢,我与你等,非是故人,与任何昌人,毫无瓜葛。”
大军哥不死心:“可否告知你父之名讳,姓氏也好。”
“我未见过,不过我娘说,我爹是昌人不假,姓刘,叫刘老根。”
王天玉满面失望之色,随即又露出了标志性并不开心却显得很开心的笑容:“就说与大锅无关塞,再打她,就莫要留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