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张哈子那张越来越近的脸,虽然我看不见他墨镜下的眼睛,但我一想到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帮他寻找复明的希望后,心里就像是针扎一样难受。
我死不死倒无所谓,但我有生之年没能把张哈子的眼睛给复明,那我就真的是死不瞑目。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我抱着侥幸心理,再次歇斯底里的嘶吼,希望能让张哈子听到我的声音。
但很显然,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的。张哈子依旧只是右手紧紧握住篾刀,稍稍侧着脑袋侧耳倾听,似乎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立刻冲上去跟对方玩命似的。
不过好在在他的世界里,这条大街比任何地方都要安静。
可念头刚过,我就与张哈子擦肩而过,而我的光脚,踩在那一道水柱线上,发出‘吧唧’一声……
听到这声音,我一开始还没觉得什么,但一看到张哈子猛然扬起手中的篾刀,我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完了,我成了张哈子眼中的阴人!
在他看来,我很可能就是送葬队里的一员!而且刚刚他听到的那两个声音,估计在他的认知里,并不是我在给他丢信号,而是‘鬼撒泥’!
又或者他一开始就听到了我喊‘张哈子’的声音,只不过因为先入为主的认为那个纸人才是我,所以他很可能会把我叫他的这个声音当成是‘鬼点名’!
也就是说,那个纸人在代替我的同时,我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那个纸人!不管我做出任何行为来,都可以被解读为欺骗他张哈子的存在!
完了完了,搞到最后,没想到我还没死在阴人手里,反倒是先死在了张哈子的篾刀之下。
难怪这支送葬队不打算从悍马车身穿过去,反而要选择跳过去;难怪这支送葬队也不打算一波带走张哈子,而是任由他站在那里守着;原来是早就料到张哈子会用篾刀了结我!
张哈子出刀的速度极快,即便我有心要躲,也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而且在那一瞬间,我脑子里已经是一片浆糊,我哪里还有思维去做出反应?
然而,原以为我必将死在张哈子这一刀之下,结果却发现张哈子竟然劈歪了!
那篾刀紧紧贴着我的胳膊劈下去,然后一路沿着我的身侧,准确无误的劈在了我踩在水里的那只脚掌的脚背外侧,只听见‘噗’的一声,是篾刀砍进水泥路面的声音。
于此同时,我还听见好几声尖锐刺耳的惨叫,从我脚下传来。当我低头看去的时候,就看见四个扎着冲天辫,穿着红肚兜,脸颊白如面粉,却画着两个腮红的诡异阴人小男孩,被篾刀给拦腰劈成两截!
因为它们的位置不同,所以这一刀劈下去之后,也把它们给分成了长短不一的两截。但不管是怎么分,我看见它们的上半身,都是死死抱住我踩进水里的左腿,仿佛像是长在上面一样。
而随着它们身体被劈成两截,这些缠着我左腿的小阴人们,很快就消逝在我的视线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之前那种腿部被支配的感觉,在这些小阴人们消逝的同时,就瞬间不复存在了。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见张哈子伸出左手,先是拍了拍我踩在水里的那条腿,然后左右扫了扫,确定了我另一条腿的位置后,右手扬起篾刀就是一刀斩下。
“啊!!!”
又是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我就看见跟之前相同模样的五个阴人小男孩被一刀两断,尔后消失不见。
这一下,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我恢复了对我双腿的支配权。
所以,我之所以不能控制自己的双腿,其实跟那唢呐声和小孩的欢笑声根本没有关系,完全就是因为有阴人小男孩抱住了我的腿,让我没办法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行动?
这也难怪我没办法施展任何匠术,因为我的小腿全都被阴人给缠住了,身体早就不是一个完整的身体了,自然没法施展匠术。(很早就说过,施展匠术必须身体和魂魄全都是完整的才行。)
我原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结果就看见张哈子起身,左手往前一探,拎着我的衣领就把我从送葬队里给拽了出来,然后二话不说,左手拍在我脑袋上,右手横起篾刀搭在他的左臂上,尔后沿着他的手臂,从前往后一挥,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我立刻就听到了‘噗’的一声,然后就看见一颗小阴人脑袋,从我的头上飞出去,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随即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我看见我的脖子上,紧紧的缠着一双惨白惨白的小阴人短腿,在那颗脑袋消失的时候,也很快就消失不见。
直到这时,我这才明白,我之所以把嗓子都快喊破了,张哈子都听不见,是因为我的喉咙被那个小阴人用腿给缠住了,我以为我喊的歇斯底里,其实从头到尾,我根本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而张哈子做完这些之后,我就听见他破口大骂,我日你屋个先人板板,这都能被迷到,你啷个不蠢死起?
我嘿嘿一笑,不知道怎么回答,正要说几句感谢的话,结果就看见原本在慢悠悠往前走的送葬队,突然停了下来,然后队伍里所有的阴人,同时转过头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们,冒着森森寒光,如同见了猎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