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哈子那自信的神情,联想到他之前说过的话,我脑子里轰然炸开,然后满眼震惊的问张哈子,你的意思是,这家伙不是谢川计,而是他儿子谢流昀?
问完之后,我自己就摇头否定了,这怎么可能呢?这家伙明明就是谢川计,全村人都可以证明,难不成所有人都认错了?
张哈子摇头,讲,陈有为改头换面之后,能瞒过天下匠人,为么子他谢流昀就不能骗过所有谢家人?
我闻言气息一滞,瞬间就没了底气。的确,如果是改头换面的话,那么他谢流昀的确可以瞒过所有谢家村的人。
而且我之前去买鸭子的时候,就听那汉子特地叮嘱过,说是谢川计近年来都是深居简出,很少与人打交道,我过去找他怕是见不到面。
当时一心想要找出真相,也就没把这话当回事,现在回想起来,有可能就是谢流昀故意减少外出,如此便不给别人机会,找出他身上的破绽。
从理论上来讲,这的确可行。但你张哈子怎么确定他是改头换面的?
张哈子头也没回,就伸手指了指身后,讲,你用吴听寒教你滴方法去给他洗个脸不就晓得老?
吴家是画匠世家,不仅精通改头换面,更加精通辨别被改头换面过的人或尸体。其实方法很简单,只是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我走进堂屋,从神龛上拔出一根燃过的清香,然后扯出一段红线,先左三圈,尔后后三圈缠在香柄之上,最后结一个活扣。
拿着这根香柄,我蹲在谢川计的尸体旁,让谢不归帮忙,把谢川计的嘴掰开一条缝,能暴露牙齿自然最好。
谢川计已经死了十几个小时了,尸体早已经僵硬,谢不归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的嘴给掰开。我把香柄上红线活扣的一段打一个圈,然后伸进谢川计的嘴里,套在他的牙齿上,而活扣的另一端则是拿在我自己手里。
然后把香柄的一端抵在谢川计的下颌骨处,用左手捏了一个生火手势,尔后尾指一勾,把活扣这一断的红线向外拉扯,那活扣立刻解开,被它缠着的香柄便不由自主的旋转起来。
因为香柄只有一个支撑点,于是在旋转的时候便沿着谢川计的下颌骨开始往脸上走。
滑到一半的时候,香柄突然断掉,同时也在谢川计的脸上勾起一块皮肤。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谢川计脑袋上的这张脸,并不是他自己的。
我小心翼翼把这块皮肤揭开,然后就露出了他原本面目,只不过五官模糊,已经认不出这人姓甚名谁。但我知道,这家伙的确被改头换面过,而且还把他原来的脸给揭掉了。
我不知道一旁的谢不归是作何感想,反正我是很不能理解,自己好好的一张脸,为什么要改头换面?他们这些匠人就不能用自己的脸好好活着吗?
暗自愤懑一阵后,我问张哈子,这人的脸被人揭掉了,你怎么就知道他是谢流昀?
张哈子还没说话,蹲在对面的谢不归就当先开口,讲,他的确就是谢流昀。我爹老子以前讲过,他左脸这里有个洞,是他小时候爬树,从树上掉下来被树枝戳进去滴。后来虽然治好老,但这个洞滴痕迹哈到。
听到这话,我顺着谢不归的手指看过去,发现在这具尸体的左脸颊上,的确有一个已经愈合但还能清晰看见疤痕的口子。不过我是蹲在这尸体的右侧,所以刚刚并没有注意到。
但张哈子之前并没有揭开这具尸体的脸,更没有看到这尸体左脸上的洞,他是怎么知道这人就一定是谢流昀的?
张哈子讲,哈记得到你爷爷用陈恩仁替你挡灾滴手段迈?
这我怎么可能会忘?因为是在陈有为的梦里,所以即便我还没出生,陈恩仁的脸也可以做到和我一模一样。而就是因为有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所以陈恩仁便替我挡下了我二十二岁以前的灾。
并且因为他气运足够,这部分气运又会通过那张脸回馈滋养我,使其彻底沦为我爷爷的棋子。
张哈子依旧没有回头,只用手指点了点身后的那具尸体,讲,同样滴道理,他之所以会被改头换面,也是为这张脸滴主人挡灾滴。
我讲,那随便找个人就行了,为什么一定会是谢流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