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陷入了安静。</p>
他拉着云姒的手，却没有看她。</p>
左手手腕的血线，悄无声息向前爬行，无人知晓察觉。</p>
段一将手中的本子递了过去：“是属下吩咐人整理这里时，发现的。卡在了床内侧，应该是六小姐走那天，不小心遗落的。”</p>
霍慎之接过来，朝着段一颔首：“下去。”</p>
黄昏的光下，本子被翻开。</p>
第一页，便是云姒那铁画银钩的字迹，清清楚楚只有一句——把你如今的不好写下来，一笔勾销。</p>
霍慎之无声轻笑，睨了云姒一眼。</p>
原是她记仇的小本子。</p>
他对她不好，就写下来，写完就不追究了，一笔，勾销。</p>
——我已有生，却不能与你道明。若说了，你我便只能别离。待天下大定，我与孩子归来，见到的便是只有一个躯壳活着的九哥。我如何忍受呢？</p>
——你曾期待，说有了身孕，就将我送去段氏山庄安置，你定会来陪我。今日一试，你想要将我送走。若不是因为你曾经对我那样好，我今日气性上来，便走了。</p>
——但凡我未怀孕，与你重新开始又何妨？天要戏弄我，你要诛我心。</p>
——你不是我九哥，他舍不得这样对我。</p>
——我该如何同你说，你哪是什么代替品，我又怎会不愿意走出从前。</p>
——以我之身，孕你之子。腹剖七层，骨开十指。暂舍医途，不言悔路。不求爱我入骨，百般呵护。但求遇事，你我不合之处，能念我此番之苦，让我一分，也不枉顾。</p>
到此，这本子后面，只有最后一句——是我自己要生的，与人无尤，不怨天地。</p>
女子生育艰难。</p>
即便往后真的有什么苦，妄图让人体谅，有可能换来的只会有一句：这不是你自己要生的吗，怪得了谁？</p>
男的说这种话，女人也会这么朝女人挥刀。</p>
觉得怀孕而已，有必要吗？</p>
云姒在失望至极，写下最后那一句。</p>
‘是我自己要生，与人无尤，不怨天地。’</p>
但凡有人呵护理解，也不至于会说这样的话，逼着一个身怀六甲的人，“为母则刚”。</p>
足够了。</p>
这些已经足够了。</p>
此时云姒也没醒。</p>
他的情绪，开始出没。</p>
身体里面，似乎有什么又要隐隐冲破出来。</p>
那股不同于以往的痛意，折腾得他血海翻腾，口中很快就尝到了腥甜。</p>
‘啪啦’！</p>
手边的茶案，因九爷起身时，轰然倒地。</p>
段一冲进来，便看见自家主子的血，湿了衣襟。</p>
“主子！”</p>
轰然而来的痛楚跟挣扎，像是要将他的骨头一根根咬断，把他的血肉一寸寸撕扯下来。</p>
“主子，属下这就去找寻那个大夫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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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