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烟雾散去，小区内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梦，之前尸横遍野的景象也消失的一干二净，看的张远有些发呆。</p>
他本来想拖着疲惫的身体去解决小区内那些死亡的驭鬼者，复苏的厉鬼很麻烦，几十个驭鬼者死亡后统一复苏的厉鬼一旦处理不好，很容易引发综合性事件。</p>
可现在看着这个情况，貌似，不需要自己担心了？</p>
这边，几个孩子和戴鹤鸣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他们这个小队的人员像是很久没有这么齐整过了。</p>
一切结束的太快，让人有些晃神。</p>
张远恍惚中又看到了这个世界像是画卷一样倒退。</p>
“辛苦了。”他听到有人给他说出了这句话，与此同时，就像是与他记忆中的画面重叠，沈林的身影自记忆中走出，直到彻底出现在这个世界。</p>
“尼玛的，亏大了，小沈，这不给点赔偿说不过去了。”</p>
苏雍和脚下一软，瘫在地上，不顾形象，看那样子如果沈林今天不给他个说法他就能当场耍赖。</p>
“沈队！”张远激动地喊。</p>
“沈队。”何涂跟着。</p>
“沈队！”“沈队！”</p>
几乎是一前一后的，戴鹤鸣和徐放等人喊着，原本看上去嚣张的纪准只是看了沈林一眼，就默默缩回了脑袋，属于他的那张脸回归脑后，纪赫再现。</p>
见鬼了，他一个鬼都特么觉得见鬼了，他从沈林身上感觉到了恐惧，那是来自厉鬼最本源的恐惧，恐惧到像是那家伙只要想，就能轻易干掉自己一样。</p>
邪门了，总共消失不到半个月，这家伙他妈的飞升了？</p>
“爸爸！！！！！”</p>
脆生生的尖叫，孙雨看到沈林之后，直接挣脱开戴鹤鸣的手，一路小跑的飞扑过去。</p>
沈林抱住她，温柔的摸了摸头，小丫头的衣服有些脏，不到三岁的孩子像是吃了很多苦，她高兴地抱着沈林，完全没有劫后余生的概念，只有爸爸突然回来的开心。</p>
开心到想哭。</p>
孙云一样看着这一切，鼻子有些发酸。</p>
谁都无法想象他承受了什么，为了这一切，他把自己的妹妹，自己的兄弟姐妹抛弃给了敌人，去做一件可能完不成的事，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到底会有多大的压力？</p>
许多成年人都没办法果断至此，更别说一个孩子。</p>
倔强的低着头，刚想落泪，就感觉到自己跌入了某个怀抱里，沈林同样温柔的摸着他的脑袋，记忆的衔接让他很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p>
“很棒，没事，想哭就哭吧，我回来了。”</p>
遇到两个驭鬼者，自残的孙云没哭。</p>
把妹妹和兄弟姐妹们押给敌人，背负着如山压力的孙云没哭。</p>
乃至决战结束，当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没有白费的时候，他还是没哭。</p>
可现在，听到这句话，他的泪水宛如决堤一样。</p>
这个画面似乎不适合说一些扫兴的话，徐放张了张口，咬牙还是说了出来。</p>
“沈队，赵哥，没了。”</p>
“为了给我们争取时间，他主动放开了厉鬼复苏，以一己之力拖住了十几个驭鬼者，必死的袭击承受了太多，已经无可挽回，他在生命的最后走进安全屋躺在了金棺里，避免死后爆发复苏。”</p>
沈林的眼睛像是很平静，像是没有任何情绪，谁都没有发现他抚摸着孙云的手略微一停顿，之后一切如常。</p>
“知道了。”</p>
沈林回了一句，后来看向张远。</p>
“给大夏市和周边所有能联系到的驭鬼者通告现状，以我的名义，告诉所有人，所有参与了这件事的人或驭鬼者，我要一个不留。”</p>
“一个脑袋，换一个我身边小区的入驻机会，这个数量不设上限。”</p>
“如果他们在这个行动的过程中有任何问题，他们的家人我来照顾，只要我活着一天，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我会尽一切努力护人平安。”</p>
张远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沈林会许诺这么大的利益。</p>
所有聚集在大夏市的驭鬼者目的都很明确，大夏市是现今这个世界上安全程度最高的城市之一，因为这里有总部十二队长之一的沈林。</p>
安河小区事件，疫鬼事件，尸沼事件，乃至朋友圈和革新会的袭击。</p>
一次又一次除了证明沈林的能力，什么都没做到。</p>
人活一世，为了什么？要么是自己活的更好，要么是家里人活的更好。</p>
在现在99%的驭鬼者都朝不保夕的现在，这个报酬足以让整个大夏市和周边的驭鬼者彻底疯狂。</p>
“戴老板，你和徐放通过黑市帮我传递消息，只有一条，所有参与行动的驭鬼者，只要自裁再提供相应的情报，供出他们知道的人，这份报酬不变，他们的家人一样可以享受同等待遇。”</p>
威逼不够，还要利诱，当得知自己朝不保夕，却还能以死换取更大利益，需要的仅仅只是出卖同伴之后。</p>
这样的心路历程，足够让整个革新会瓦解。</p>
命令下达的很快，张远与戴鹤鸣、徐放三人根本没有休息的空间，就带着纪赫与何涂离开了。</p>
当四周人群散尽，摆烂的苏雍和难得恢复了正行，他就那样看着沈林，目光深邃。</p>
“结束了？”</p>
“不，才刚刚开始。”</p>
宁静的世界里，沈林开始有空仔仔细细的打量自己。</p>
很古怪的感觉，他能够感觉到只要自己想，他随时可以不存在。</p>
存在又不存在的诡异现状，他像是个只存在于记忆里的人。</p>
在厉鬼彻底复苏的时候，他以鬼相、鬼楼梯、怨憎会三只鬼被鬼母吞噬开始孕育，在孕育成功后再次母子互食，吃掉了鬼母。</p>
现在的沈林很难描述他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东西。</p>
似乎走上了与其他驭鬼者完全不同的道路。</p>
他不再需要所谓的拼图，他自身就是一个完整的个体，通过鬼母孕育，诞生下来的一只完完整整的鬼。</p>
自己究竟算不算活过来了，沈林自己也不清楚。</p>
你是谁？你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去？这个哲学向的终极问题在之前他就一直在思考。</p>
可现在思考再多已经没意义，贺夏说得很对。</p>
我思故我在，只存在于记忆中的他，只要他认为自己是，那他就是。</p>
这有些不讲道理，可涉及到恐怖复苏的事件，有什么时候讲过这东西？</p>
“什么意思？”</p>
苏雍和本来以为尘埃落定，和沈林的话让他有些皱眉。</p>
“秦明时没有死，最起码没有死在我手里，在追杀的过程中我遇到了一些古怪的事，这或许跟我之前一直察觉自己的记忆有问题相关，有一只鬼一直在的背后存在，他默默地操纵或影响了这一切，不解决这个，我永远得不到安宁。”</p>
秦明时世界中的一切做不得假，他看到了两个对峙的自己，对方在记忆的世界来去自如，恐怖的程度很高，这莫名的奇妙的一幕深深刻在了沈林的印象里。</p>
他们是谁？他们从哪来？他们又想做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