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推开房门,只见迎面扑来一股腥臭的味道,床榻上四仰八叉躺着一个人。
听到有人推门的动静,那人立刻像受惊的兔子一般跳起来,揉揉眼睛,一脸警惕地看着门口的刘明。
刘明也怔怔地看着对方,只见此人布衣平民的打扮,显然正在睡觉,现在这个时间点,也不知道他是昨夜的觉还没有醒,还是已经提前睡午觉了。
平时这个房间似乎也没人帮着收拾,可以用脏乱差来形容。
刘明仔细打量,果然与自己在长相上有某些相似,但他与灵帝相差得就比较远了。
看样子,蹇硕还没有对他进行相关的训练,也就是说还没有真正将其纳入到替身使用之选中。
“果然有鬼啊。”刘明冷笑一声道。
蹇硕站在旁边干笑两声,没有作答。
“爱卿行事一贯雷厉风行,此次为何如此拖延?”刘明揶揄道,“你应该让他迅速熟悉宫中礼仪,好将朕踢出去取而代之。”
“陛下多虑了。”蹇硕调整了一下情绪,事已至此,也干脆就彻底放松了,“是本将军听说陛下在河内出事了,这才出此下策,以备不时之需。”
“就他这个模样、气质,你敢把他推到台前去?”刘明冷笑,“是嫌自己死得慢吗?他能给你坐好江山吗?”
那个替身听得一脸茫然,不知道面前两人在说什么,似乎和自己有关,似乎又和自己无关,太遥远了。
“其实也未必,人靠衣装马靠鞍。”蹇硕不冷不热地说道,“有时候坐得好未必就比坐得稳更好,有多好,本将军不在意,在意的反倒是要稳,要听话,不听话那就换一个。”
这话已经意有所指了,警告的意味很重。
“哈哈哈哈……”刘明放声大笑,随即脸色一冷,道,“既然爱卿看不上这个人,那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说着话,呛啷一声抽出天子剑。
“伱要干什么……”蹇硕惊呼。
噗!
还没等蹇硕喝止,天子剑已经刺入那个替身的胸膛。
替身双目圆睁,惊诧地看着面前这位与自己有几分相似之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杀自己。
很快思维陷入黑暗,尸体慢慢从剑身上滑落。
“你……”蹇硕脸色发白,抬手颤抖地指着刘明,颤声质问道,“谁同意你杀他了?谁给你的胆量!”
刘明将剑上的血迹在替身布衣上擦了擦,宝剑还匣,沉声道:“替身只能有一个,那便是朕,其他备选,朕见一个杀一个!”
说完,转头扬长而去。
蹇硕看着刘明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呛啷一声也拔剑在手,指着刘明的后背。
刘明听到背后有佩剑出鞘的声音,但是没有回头,自顾昂首走了。
蹇硕脸色阴沉,长剑在空中不断抖动,仿佛风中残烛。
直到刘明走出院外,蹇硕这才挥剑对屋内的家具一通乱砍,以发泄心中的怒气。
砍累了,这才坐在乱糟糟的榻上呼呼喘着粗气,双眼好似要冒出火来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王越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看了看狼藉一片的屋内,轻声道:“将军,需要末将做什么吗?”
“你……”蹇硕沉吟良久,终于颓然道,“没事,让人把这里收拾一下吧。”
佩剑还匣,慢吞吞走出小院,又出了东宫。
早已不见了那个替身皇帝的踪影,恐怕是回到长乐宫与淑妃欢娱去了吧。
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个替身会如此将矛盾摊开来,直接将自己的后路给断了,自己也少了应对他的一个手段。
新替身没了,皇子又丢了,自己手中的牌越来越少了,真皇帝更是不能指望了,自己与他已经势同水火。
这个假皇帝居然敢不把自己放到眼里,自己还偏偏拿他没有办法,既然如此,那就到真皇帝那里找点慰藉吧,如今这局面,全都是真皇帝刘宏一意孤行造成的,要受苦也不能蹇某一个人受,事主不能脱身事外。
当即来到蹇德殿,院落外面仍然有上千人严加把守,随即让人打开院门,自己走了进去。
院子里冷冷清清,蹇硕拾阶而上,直奔寝殿,推开门,只见一名老宦官正在给灵帝喂粥。
灵帝斜倚在榻上,看到蹇硕进来,直接扭过头去,身子下滑躺在榻上,甩给蹇硕一个后背。
老宦官扑通一下跪倒在蹇硕面前,哭道:“将军,快过年了,给陛下弄点好吃的吧,现在连粥都快喝不开了。”
说着举起半碗粥。
蹇硕一看,粥很稀,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底,碗底零星沉着三四颗米粒。
不由得一皱眉,自己最近让匈奴兵给闹得,就没怎么关注这里,这帮乖孙子倒好,连粮食都不往里送了吗?这要是把皇帝饿死了,又要平添麻烦。
不过转念又一想,这也是皇帝老儿活该,要不是他自己想弄什么替身,至于把自己搞成现在这付境地吗?
“陛下身体欠佳,不宜吃油腻之物。”蹇硕淡淡道,“退下吧。”
“你这欺君恶贼,老夫与你拼了!”老宦官突然大喝一声,跳起来将粥碗狠狠砸向蹇硕的脑袋。
蹇硕猝不及防,被砸了个正着,不由得踉跄后退两步,后背抵在门框上,感觉脑袋一阵眩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