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刘衡在上任户部尚书之前，带着家小回老家。刘族长写的家信里报喜，提到阳山村族学里如今又出了两个秀才；提到村中哪个族老故去了，自己也老迈，不知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见到刘衡。</p>
刘衡想到多年未曾回到阳山村，趁着上任交接前，回去拜祭爹娘祖先。</p>
一行人轻车简从，从青龙镇的码头上岸，换了马车到阳山村。</p>
阳山村和以前完全不同了，那些土墙茅草房已经不见了，入目都是青砖黛瓦的农家小院。</p>
村口，刘族长拄着拐杖站在前头，后面跟着一些族老和族人们。</p>
最醒目的，是路边站着的一群穿学子衫的孩童，小的约莫六七岁，大的十三四岁，站成两列。而为首的是两个戴着生员巾少年。</p>
仓廪实而知礼节，刘衡出钱置办了族学祭田。阳山村的族学与其他地方不同，额外有算学等课程。所有刘氏宗族的孩子，五岁必须入族学开蒙，可以免费在族学中读到十岁。十岁后，若家里愿意继续供养，可以出束脩往上攻读，若是不愿读书科举，可以参加族学中算学等课程，待到学成出师，可以到外面找账房等活计，也可到与善茶棚里从伙计做起，一步步往上学。</p>
而族学的祭田里，刘衡专门留出二十亩良田作为书田，凡是科举考上秀才的，家里可免费种五亩书田。五亩良田的出产，完全够孩子继续攻读的供养费用了。若是考上了举人，则每年要有一月在族学讲课，为族学誊抄题选供后人借鉴。</p>
阳山村的族学，不知羡煞了周围多少人家。</p>
刘衡在村口下马，抢先上前冲众人行礼，“二叔公，诸位叔伯，我回来了。”</p>
刘族长一口牙已经掉得只剩两颗门牙了，说话都漏风，只是激动地点头，“好，好，回来看看挺好。二郎啊，你看，咱们族学里的娃娃们，都想见见你呢。”</p>
这群孩子们冲刘衡行礼，有的叫叔叔，有的叫伯伯，还有的管刘衡叫爷爷，每个人都是满脸崇敬之色。</p>
其中大的激动地上前拜见，刘衡拍了拍两个生员的肩膀，笑着说道，“读书不止为了科举，还是为了明理，大家切记好好读书，知书才能达理。”</p>
孩子们齐声应是。</p>
刘衡跟众人见礼之后，回到身后停稳的马车前，先伸手将挺着肚子的颜汐从车上扶下来，“小心些。”</p>
刘族长等人一看到颜汐，就要下跪行礼，“草民见过长公主……”</p>
颜汐连忙示意下人们扶住刘族长等人，“二叔公，我是二郎哥的媳妇，不管什么身份，您都是我们长辈，快免礼。”说着，搭着刘衡的手下车后，走上几步伸手搀扶众人，看着眼前熟悉又带点陌生的景象，轻声说，“我们是回家呢。”</p>
“是啊。”刘衡说着，又从车上奶娘手里接过胖乎乎肉墩墩的奶娃，在手里掂了掂，“天赐，快看，我们回家了。这是二爷爷，叫二爷爷好；这是大伯……”刘衡抱着孩子跟众人打招呼。</p>
刘天赐，是他们的长子，如今才一岁多，还不太会叫人。刘衡说一个人，他一急，就冲对方咿咿啊啊乱叫，嘴巴一咧露出几粒白色的小乳牙，叫着叫着，口水都快流了下来。这一路坐车转坐船，孩子早就不耐烦了，一下地之后，拍拍巴掌又乱拍刘衡，啊啊大叫着，伸手往前指。</p>
“这娃聪明，知道家在前面呢。”边上村民们笑着说道。</p>
刘衡抱着孩子，颜汐在丫鬟搀扶下跟着往前走。</p>
明溪依旧，但是这条溪边小路，依旧修成了一条青石板路，刘家的老宅还在原来的地方，如今已经看不出火烧的痕迹，三进的院落，宽敞整洁。</p>
刘衡一马当先走到院门前，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推开院门，看着颜汐笑道，“汐儿，我们回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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