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锦茵摇了摇头,双手攥着底下的褥子,生怕那凉意突然一下又出现在她背上。
“奴婢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
眼前一片白皙。
听着那声音里未睡醒的软糯,涂药的指尖逐渐换成了粗粝的指腹,一点点地滑过她的后背。
男人动作渐渐变慢,却在看见她白着的脸后,又将她的小衣给放了下来。
拿过旁边的褥子替她盖好,裴晏舟顺势也躺下。
“她本就是该死的人,让她多活一些时日已经算得上仁慈,不然你以为,你还能听见她的消息?”
“那......方姨娘可是那日指使婆子害我的人?”
“嗯。”
裴晏舟点了点头,又伸手去捏她的耳垂,神色懒散,“所以你可还要害怕?那日你若被刮花了脸,她可不会替你犯愁。”
宋锦茵瞧着他的脸色抿了抿唇,知晓他此刻在等着她开口道谢,可心里始终还是堵了一块,便佯装不懂,只问着自己想问的话。
“可是奴婢同她并无交集,平日里连面都难得见上一次,她为何要害奴婢?”
“为何......”
说起此事,裴晏舟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晦暗,捏着她耳垂的手也用了些力,避开了她的询问。
“不管她为何,往后你都老实在我跟前待着,不准到处去转。”
“可世子也不是整日都在府里。”
“那就在院里做你自己的事,府里府外,你能依靠的,只有我。”
那股熟悉的占有欲又蛰伏在了裴晏舟幽深的眸底。
一点点的与晦暗为伍,仿若黑云压城,若她不点头,便会有风雨欲来之貌。
许是被他惊到,宋锦茵看着他,乌溜溜的水眸蒙上一层雾气,又随着眨眼散开。
那个荷包还落在地上,他却对着她露出一贯的霸道模样。
若不是她熟悉他,怕是会以为这样的跋扈里头,装了什么样难言的深情。
“适才下床做什么?”
瞧不得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裴晏舟转了话头,只是话音刚落,就见面前的小姑娘伸手指了指木架那头,浓密的长睫轻垂,语气淡然平静。
“想喝水,顺带替世子捡一捡荷包。”
裴晏舟这才停下捏她耳垂的动作,从床榻上起了身。
地上的东西被他挂回了木架,可爱灵动的荷包,同他的外衫格格不入。
宋锦茵只觉得刺眼,挪开视线,强行压下那荷包的样子,闭眼沉思。
她不信裴晏舟对方姨娘动手,单纯只是为了她。
按着裴晏舟的性子,若方姨娘没有旁的用处,此刻定是已经跟那几个婆子一样闭了眼,哪会绕这么大个圈子,让她落一个毁了容貌的局面。
宋锦茵正想得有些头疼,旁边有影子压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喝水。”
不过倒了杯水的功夫,男人唇角便扬起了几分笑意,不似适才的随意,像是真有几分欢喜在里头。
宋锦茵接过茶盏别开头。
没想到他看到那个荷包竟能如此高兴。
明明之前他还一脸凉薄之意,说着情情爱爱不过是最没用的东西,如今这变化,倒是快得让人惊讶。
“再睡一会儿。”
男人放回茶杯,熄了剩余的灯。
“这几日我受伤出不得府,得同你一起养伤。”
“那宫宴?”
宋锦茵下意识抬头询问出声,视线与他对上,昏暗之下隐约还能瞧见他深邃的眉眼。
“到时候再看。”
裴晏舟的唇角勾了勾,随意之下透着无谓。
宋锦茵瞬间了然。
本就是走一场给旁人看的戏,要定的人早就心里有了数,他去不去,除了让不知情的旁人多了些议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
只是他好像应过许家,那日要亲自接人进宫。
宋锦茵没再开口,安静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