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公公身后还跟着人,进来才知晓,是崇安帝派来守着他的太医。
不同于之前那个,这次来的,带着两个医童和小厮,大有一定要等人痊愈才敢回去复命的架势。
裴晏舟自是不会推拒。
崇安帝连让两个太医过来,除了他救了林景修这个帝王外甥以外,还有顺势打探一二的心思。
可无论是他与国公爷父子不和,还是他后院安安静静,唯有外头传的许家姑娘,传到上头,都对他有利。
裴晏舟垂眸掩下思绪,去寻宋锦茵的心思被压了下来。
这两个跟来的小厮明显是崇安帝的人,既是想借故留下,他索性再等些时日。
等手上的事稳妥一些,他再将宋锦茵带回来,兴许不用等到明年冬日,他可以早些替她挑一处住所,离他的主屋近一些。
“奴才请世子安。”
盛公公带着人上前,一脸和气,打断了裴晏舟的思量。
“公公请起,可是陛下有旁的吩咐?”
“多谢世子。”
来人起身,示意后头的人将东西放下,这才又接着道:“陛下如今哪还舍得吩咐世子办差,若不是被朝中事务绊住了脚,陛下怕是恨不得亲自来瞧一瞧世子才好,这是陛下吩咐奴才亲自送来的上等老参,还特意拨了太医和两位医童一起,嘱咐定是要等世子痊愈才行。”
“不过一场风寒,让陛下操心了。”
裴晏舟话未说完便是眉头一皱,随即抬手,宽袖遮住薄唇,声声咳了起来。
太医赶忙上前,忙活许久,那动静才停下。
“说起来,奴才出宫前还瞧见了国公爷,上前请了安才知晓,国公爷竟是连世子的病都未曾听说,这若是让陛下知晓,怕是又得恼上两句。”
“让盛公公见笑了,着了风寒这等小事,不必让国公爷知晓。”
“话可不能这般说,政事归政事,国公爷好歹也是世子的父亲,怎能如此......若是被那些个言官知晓,保不齐得参上几本。”
盛公公满脸不赞同,像是替裴晏舟在抱不平。
见面前的人目色颓然,不似作假,说话间也有些吃力,盛公公眸中打量收起了一些,恭恭敬敬地行着礼。
“世子有陛下看重,着实不必如此隐忍。”
“孝字当头,也谈不上隐忍。”
仓凛送来热茶,盛公公接过,想起一路进来竹雅院里的冷清,不由得又坐实了几分这位世子不近女色的传闻。
回想起来,除了当初的叶家放出过风声不了了之,得了这裴家世子看顾的,也唯有那许家姑娘了。
盛公公又借故留了一阵,见偌大的国公府当真无一人来探望这位世子,他才将太医几人留下,回了皇宫。
前头留下了宫里人的事,宋锦茵没多久便从碧玉口中听了个全。
彼时她正在缝着准备送给碧玉的荷包。
昨日忙碌间,她听到了王管家的对碧玉的叮嘱,好似眼下事多,让她推迟一月再离府。
一月说起来倒也快,转瞬即逝。
宋锦茵感激她这些时日的相伴,只是临到分别,她除了这一手绣活,竟也想不出旁的能送出手的物件。
“整日里一得空便绣,仔细眼睛。”
屋内是碧玉刚领来的枣糕,还冒着些热气,“小厨房里那几人如今倒是学聪明了,没跟着人云亦云,见到我去,还打听了两句你今日的口味。”
“亦是多亏了王管家的帮衬。”
“那也还是得你愿意受他这帮衬。”
碧玉将东西往她前头推了推,神色严肃了一些,“往后可莫要再意气用事,说起来都是在世子身边伺候,既是逃不开这一层,倒不如寻个让自己安生的位置,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强。”
“何况世子也不是真那般无情,大抵也只是......身不由己罢了。”
宋锦茵手中的动作停住,未抬头,唯有声音应下,“碧玉姐姐,我晓得的,只是姐姐为何突然同我说这些。”
“我大抵要离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