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哥,你可是还在生昨夜的气?”
宋锦茵杏眸弯了弯,可里头却没半分光亮,只有小心翼翼。
“他是为着我才没听沈大哥的劝,你别,你别吓唬他......”
“我没有吓唬他。”
沈玉鹤转身看向还站在门口的姑娘,下颌紧绷了一瞬,而后并未成全她的眸底的希冀,缓缓开口:“你该是知晓我的谨慎。”
宋锦茵唇瓣张了张,可却说不出一个字,唯有苦涩落进嘴角。
她听明白了沈玉鹤的言外之意。
无论平日里他与裴晏舟如何针锋相对,在生死之前,但凡他有一些把握,都不会说这等可能会招来杀身之祸的话。
“可,可......”
宋锦茵用力眨了眨眼,试图看清面前的人,也试图再说些什么来反驳。
只是一切都好像无用。
宋锦茵整个人像是失了知觉,也没了意识,只记得那句,就算醒来,他也不一定能活。
她开始陷入无尽的深渊里,想不明白,为何两个人要牵扯至此,为何她在裴晏舟那一日醒后不离开,为何昨夜她要睡得那般沉。
也不明白,为何她此刻会乱了分寸。
耳畔的动静像是离她越来越远。
宋锦茵眼前一片模糊,而后天旋地转,直到孙娘子上前,将她从混沌中唤醒。
“姑娘?属下先扶您回屋休息吧。”
孙娘子见她一张脸失了血色,气息像是不太稳,不过片刻就直直往旁边倒下,吓得她当即便闪身向前。
可床榻上的主子向来听不进劝,眼前的这位姑娘,也有自己的倔。
宋锦茵在孙娘子的声音中清醒过来。
她摇了摇头,明明眼角还有泪痕未消,可她却又一次弯唇笑了笑。
“我再替他倒杯水。”
宋锦茵弯腰想去捡地上的杯子,却被旁边的孙娘子伸手拦住。
“姑娘小心手,属下来就是。”
“不碍事的,裴晏舟睡了这么久,该渴了才是。”
“姑娘......”
宋锦茵声音有些哑,说话让她喉间很疼,故而每说完一句,她便得停下来歇口气。
不远处的沈玉鹤眸色幽深,见她如此,终是起了身。
“沈大夫这是要去何处?”
“配药。”
男人声音低沉,不复翩翩公子的温润如玉,竟有两分裴晏舟的冷峻。
经过宋锦茵身侧时,他步子停了下来,将她手里的杯子放回桌上。
“这一日,他偶会有半梦半醒之时,你莫要太过激动,以免动了胎气。”
顿了顿,沈玉鹤在提步前,不放心地又添了一句,“若是身子不适,便让人来唤我。”
“不会有事的,沈大哥。”
宋锦茵应得乖巧。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的不会有事,说的是她自己,还是床榻上的裴晏舟。
又一杯温水倒进了杯子里。
旁侧的人都让开了位置,宋锦茵无比自然地停在床榻边。
男人脸色苍白,衬得眼睑下的乌青尤为明显。
不同于之前每一次宋锦茵靠近时的反应,此刻的裴晏舟紧闭着眼,未有一丝动静,薄唇也干枯得厉害。
宋锦茵看了他半晌。
握着湿帕子靠近时,颤抖的手一点点地先移到了他的鼻尖,直到感受他微弱的气息,她才松了口气,而后想起自己竟跟着忘了呼吸。
眨眼时有眼泪落下,这一次,她是真不知要如何收场。
屋里的人一一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