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你还真以为皇庄上的黄花是那洋人手里的黄花呐?”
坐在左侧圈椅上的老十四双臂环胸,不屑的嗤笑了一句。
众位皇阿哥们立刻纷纷点头表示应和,这些黄花可是用后世的种子栽种出来的,他们汗阿玛可是一粒瓜子都不舍得吃的,等着留种,明岁接着扩大规模种植呢!
康熙也一脸失望地对着底下的佟家父子俩说道:
“佟国维、隆科多,你们可知道这黄花是经济作物,属于世界五大油料之一,黄花的瓜子熟了能榨油,能做炒货零嘴,黄花的茎秆能做上好的肥料,一个花冠就能结出来成百上千个瓜子,等到明年把黄花栽种下去就是成百上前朵黄花,单单李四儿手下护卫毁掉的黄花,若是按照瓜子数量来算的话,数都数不清了!哼!你们想赔!怕是得统统死一遭,魂归后世买来花种赔给朕了!&34;
佟国维:&34;!!!老夫这皇帝外甥究竟在说什么胡话?世上哪有这种鸡生蛋、蛋生鸡无穷无尽的算法?万岁爷为了几朵黄花就想要让他的母族下黄泉,这不至于吧!?&34;
隆科多: “……果然皇帝表哥今日一定要让四儿死,才会说出来这种搪塞人的鬼话!他怎么不知道什么狗屁黄花这般昂贵呢?还
得魂归后世去买花种?呸!皇帝表哥怎么不直接说让他们去长生天上买花种呢!&34;
看着隆科多一脸无语的模样,弘晞不禁趴在胤仍肩头处,在太子爷耳畔小声地嘀咕道:“阿玛,爱情会使人盲目、使人疯狂,使人咚咚咚的想要以头撞大墙!”
胤初闻言不禁哭笑不得的,伸手在胖儿子脸蛋上捏了一把,同样低声回答道:“……你个两岁的小屁孩儿懂个屁的爱情。&34;
弘晞朝着为“真爱”主动下头、降智的隆科多的方向抬了抬自己肉乎乎的小下巴,太子爷也不禁有些麻了。
连一个快满两岁的小娃娃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陷入“爱情”瞎了眼睛、聋了耳朵的隆科多就是看不明白啊!
一片诡异又微妙的气氛在大厅里蔓延,这时“咚-咚-咚”沉闷悠远的鼓声如水面上蔓延开的一圈圈涟漪般,从午门处一点点传到了乾清言正殿大厅里。
众人听到这个鼓点声不禁都惜了。
“这——”
自出生以来头一次在宫里隐隐约约听到鼓声的弘晞有些惜逼地看向他阿玛。
胤仍反应过来鼓声意味着什么后,“唰”的一下抱着胖儿子从圈椅上站起来,对着坐在上首圈椅上的康熙开口道:
&34;汗阿玛,有人敲响了登闻鼓,这是要面见圣上,告御状了!&34;太子爷话音刚落,坐在大厅中的皇阿哥们瞬间哗然一片。弘晞也惊得瞪大了眼睛。
他对登闻鼓可不陌生,毕竟后世的电视剧里只要有人想要告御状了,都得躺下滚个钉板,搞得血糊拉碴、遍体鳞伤的才能敲响登闻鼓,面见皇帝,陈诉冤屈,让天子断案。
自魏晋南北朝开始,这登闻鼓就一代一代的传了下来,属于天子为百姓们开设的一条特殊的可以直面圣上的“绿色通道”。
弘晞印象最深的还是前世从研究明史、清史的祖父母嘴里听说的,洪武爷老朱出身淮右布衣,作为从贫民中走出来的皇帝,老朱对登闻鼓这事儿非常重视,生怕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老百姓们被贪官奸商给害了,特意派专人负责登闻鼓的事情。
/
待老爱一大家子从东北入关称帝后,登闻鼓更是成了一个样子货,朝廷规定了只有牵涉到“军政大事、大贪大恶、奇冤奇惨”1的事情时才可以敲登闻鼓,而且欲敲登闻鼓还得先挨过三十廷杖,毕竟皇帝们整日日理万机的,若谁都能敲响登闻鼓,日日来上诉,哪个皇帝能吃的消啊?
别说弘晞第一次听“登闻鼓”了,一些序齿靠后的皇阿哥们也是第一次听到午门处“登闻鼓”的响声。
虽说敲响登闻鼓付出的代价大,但若是天子审理断案,判定有冤情的话,那犯事儿的人也会倾向干被重判。
康熙皱眉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立刻跑出大厅,没一会儿就神色古怪的走了回来,看了一眼跪在地砖上的佟家父子俩,而后对着坐在上首的康熙俯身禀报道:
“万岁爷,敵响午门登闻鼓的乃是隆科多大人的嫡长子——岳兴阿,他说要状告自己阿玛隆科多宠妾灭妻,国舅爷与国舅夫人助纣为虐,平日里对李四儿以下犯上苛待他额娘赫舍里氏的事情视若无睹,岳兴阿请求当面向万岁爷陈述冤情!&34;
“什么?”
听到梁九功的话,除了弘晞外,在场众人全都惊得瞪大了眼睛。弘晞即使知道隆科多与李四儿不办人事儿,但也没想到今日岳兴阿会敲登闻鼓告御状。
要知道古代人极其重视孝道,岳兴阿这举动与大义灭亲无疑了,怕是以后他再也进不去佟府一步了。
回过神来的佟国维与隆科多也是愤怒的不得了,国舅爷下颌上的灰白胡子气得乱颜,松弛的脸皮子像是波浪般上下起伏。
隆科多更是直接从地砖上爬起来,对着坐在上首的康熙愤怒的拱手道:
“皇帝表哥,请悠先留四儿一命,让奴才去把奴才的逆子给收拾了,再继续为四儿求情。”老爱一大家子: &34;……&34;
“你闭嘴吧!”
康熙忍不住头疼的伸手扶额,岳兴阿还是他嫡亲的表侄子呢,怎么佟家这破事—波未平—波又起?丢的尽是他与自己皇额娘的面子!
&34;汗阿玛,隆科多的嫡福晋乃是诰命夫人。&34;
胤极抿唇道。
牵涉到诰命夫人的事情了,按理来说应该归皇后娘娘处理的,毕竟皇后是一国之母。康熙听到宝贝儿子的提醒,
只好又对站在底下的心腹太监出声吩咐道:“梁九功,你派人去宁寿新宫、毓庆宫请皇太后、太子妃过来。”
“是,奴才遵旨。”
&34;对了,再去承乾宫把贵妃也喊来。&34;
&34;是!&34;
梁九功奉命转身去外面找跑腿传话的小太监们。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气温高,夜风吹着也是热乎乎的,感受不到一丝清凉。
午门外,守门的带刀侍卫们看着十八岁的岳兴阿挨过三十廷杖后,血糊拉碴的下半身几乎不能动了,但他还是执意要敲登闻鼓,哀求让两个侍卫夹着他的腋下,把他带到登闻鼓下方。
侍卫们无奈,只好帮着撑起岳兴阿的身子,看着这般年轻的男人用沾血的双手“咚-咚-咚”一下一下地敲着登闻鼓。
鼓点落在了每个人的心尖上。
长得五大三粗的少年,如今瞧着脸色苍白极了,一双眼睛倒像是天边寒星似的,亮的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