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翁女士过誉了。”</p>
吉兰一手抓帽，一手持杖背到身后，微微躬身行礼。</p>
“在下不过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才看得更远罢了。如今小有成就，也是依靠老师的悉心教导，以及各位伟人的神秘学著作的指引启发。”</p>
“血枭先生真是谦逊。”</p>
玫翁女士轻笑几声，摇头感慨：</p>
“看来你不仅从帕拉那里学到了知识，还学到了骑士所具备的美德。”</p>
她脸上那石膏老者面具下，一双饱含风霜与智慧的碧眼满是欣赏。</p>
“不错，不错。”</p>
稍作沉默后，女士环顾四周。</p>
时间临近八点，密教“午夜玫瑰”的成员基本上都到齐了，差不多有五六十人。</p>
在场这些人里，大部分都是4阶“丰饶”级久世者，少部分5阶“绚烂”。至于6阶“力量”级的，仅有玫翁女士一人。</p>
“诸位，很抱歉打扰了你们的清修或研究。”</p>
女士将音量稍稍提高。</p>
“但这次的事情非同以往，不得已才召集大家前来商议。”</p>
她说着，抬起袖子一挥。</p>
“我们坐下聊。”</p>
呼——</p>
一阵大风刮起。</p>
众人默契退开。</p>
只见空地中央的地上，凭空出现了紫黑色的复杂炼金阵，旋即一张直径超过十米的白色大理石圆桌被当场炼成。</p>
桌边，还配套了相应数量的高背椅。</p>
在场众人陆续入座。</p>
“‘白贤者’有事在身，无法参与本次聚会，我们便不等他……”</p>
玫翁女士款款坐在了主位，说道。</p>
在她左右，以“战车”、“主教”与“骑士”棋持有者为依次排序的席位。</p>
其余成员，皆是“士兵”棋，故无特殊待遇。</p>
吉兰坐在了制杖老人与火花小姐中间，面前还摆放着些许炼成的点心与饮品，但他并未失礼去碰。</p>
待众人皆坐好，一副聆听状，玫翁女士这才朗声讲述：</p>
“昨日，‘天宫黎明’派人前来与我接触，表示尘世不莱梅帝国与奥威纳联邦的战争，恐会引发难以预测的死伤，以及大规模的环境破坏，难保不会再一次出现人类的‘黑暗时代’。”</p>
“生灵涂炭，文明倒退。”</p>
“邪恶滋生，混乱遍布。”</p>
“无数普通人身处乱世，将无力抵抗，随波逐流，最终……莫说一口温饱，就是连做人最基本的尊严也将成奢望。”</p>
玫翁女士的语气非常沉重。</p>
在场众人没有谁出声反驳，反而脸色都变得十分凝重。</p>
大家都是饱读书卷的炼金术士，通晓历史人文，天时地利。在数百上千年前的中世纪，便经历过一段“黑暗时代”。</p>
人类在各种恶劣环境、怪物、邪教、乃至暴君的统治下艰难生存。</p>
任何一本有相关记载的古籍，里面的字里行间，都能嗅到浓郁的血腥，听到一声声不绝于耳的惨叫、呐喊和哭泣。</p>
没人想要那种可怖的时代再度降临。</p>
“玫翁女士，所以‘天宫黎明’是打算阻止不奥两国的战争？”</p>
这时，一名身穿高领袍子的中年女人开口问道。</p>
玫翁女士摇摇头。</p>
“并非如此。”</p>
她叹息一声，又道：</p>
“两国之争的背后，牵扯太大……即便是‘天宫黎明’，也无力阻止这一切。”</p>
“那他们的意思是？”又有人问。</p>
“尽量减少混乱的程度，将战争的余波控制在可接受范围内罢了。”</p>
玫翁女士说道。</p>
她稍作停顿，石膏老者面具下，那双碧眼平静扫视过在场众人。</p>
“尘世诸多密教秘社各怀鬼胎，或因利益，或因信仰，站队两大霸主……在此次战争里，必然也将介入其中，导致混乱与斗争烈度不断加剧，最终失控。”</p>
“‘天宫黎明’的意图，不过是牵头联系包括我们‘午夜玫瑰’在内的六家大型密教秘社，以赌斗的形式，约束神秘领域的干预。”</p>
“原来如此。”</p>
众人面面相觑，旋即若有所思。</p>
零星的低语和讨论声渐起。</p>
吉兰身侧的制杖老人更是拍着桌子表示赞同。</p>
“玫翁女士，并非我质疑‘天宫黎明’的权威性，只是大家都没见过那群神秘的家伙，怎样保证这所谓的‘赌斗’，是否公平公正，且具有效力？”</p>
又一名成员开口问道。</p>
此人正是曾在吉兰入教时，当场质疑过他实力的壮汉，牦钉先生。</p>
他的话倒是说出了不少人的心声，成员们向首领投去目光，想看看玫翁女士如何说。</p>
“大家的疑惑我能理解，毕竟就算是我，与‘天宫黎明’的接触也并不多。”</p>
玫翁女士点点头。</p>
“但我能保证的是，‘天宫黎明’确实如传言一般，其成员皆为飞升者……此次主导赌斗，也是源于那群世外存在不愿看到苦难加剧。”</p>
“……”</p>
众人一脸惊愕。</p>
玫翁女士从不妄言，在“夜玫”中也有极高的名望。</p>
她的话，众人还是相信的。</p>
只是没想到，“天宫黎明”还真是一个由飞升者组成的神秘势力！</p>
这样就说得通了……</p>
毕竟尘世万物的运转，本就是司辰律法的显化。而这群隶属神明的飞升者，自然会插手两国之战，以保证局势不会失控。</p>
“这次前来与我接触的，是‘天宫黎明’四位首领之一的‘方片女王’。”</p>
玫翁女士又出声道。</p>
“祂……祂的尊名不便透露，但却是一位真正的使徒。”</p>
“？！”</p>
众人顿时哗然。</p>
使徒……</p>
也就是古时所尊称的“天使”。</p>
司辰座下最多四位使徒，竟然由这样的神话人物亲自出马，联系玫翁女士。</p>
众人既感到敬畏，又莫名荣幸。</p>
有一种不真实感。</p>
“诸位且安静，听我说完。”</p>
玫翁女士抬手示意。</p>
待众人讨论声渐小，她这才又道：</p>
“除了我们‘午夜玫瑰’外，‘天宫黎明’还联系了‘群星隐修会’、‘灵学会’、‘圣歌团’、‘苦修教派’与‘白鸽塔’。”</p>
“六家势力虽不直接隶属不奥两国，却多多少少沾点关系。随着时间推移，难保不会介入战争，争取支持方胜利。”</p>
“所以‘天宫黎明’的立场很明确，他们来当这一场赌斗的裁判，由我们六家势力各派出两名成员作为代表，在指定地点进行一番争斗……”</p>
“最终胜利者，方有指定规则的话语权。”</p>
玫翁女士的话说得很明确。</p>
众人也都明悟。</p>
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大。</p>
“赌斗的内容这么简单直接？”</p>
吉兰另一侧的火花小姐惊讶道。</p>
“可是涉及实战的争斗，对我们这些炼金术士太不利了……而且，我们虽然倾向于不莱梅帝国，却也不至于下场争个你死我活呀！”</p>
“火花小姐，你的想法太片面了。”</p>
相隔两个座位的一名男士摇头开口。</p>
“就算我们不下场，也会被局势所逼……没有‘天宫黎明’主导的赌斗，恐怕情况只会更糟。”</p>
“不错。”又有人附和道。“派代表来一场赌斗，好过整个‘夜玫’被拖下水。”</p>
“过往的历史已经明确告诉我们，如此程度的战争，将牵扯整个世界局势！谁也无法置身事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