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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快速扒完自已那份, 瞥了眼陆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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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者还正襟危坐,全程安静如木,没有打搅到他分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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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垂眸, 视线巡到陆晅那份套餐饭上,餐盒已经被揭开, 里面配菜竟与他的有些?不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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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固定的炒青蔬和虾仁炖蛋, 他的肉菜是秋刀鱼,而自已刚刚吃的是红烧大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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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举起筷了, 面不改色扎走那条鱼, 塞进嘴里,刺也没吐一根就嚼成渣渣吞咽入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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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如此冒犯他,理应受罚, 只多吃他一条鱼已经是他宽宏大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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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想着,玄微昂了昂下巴, 起驾回龟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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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外面没了动静, 陆晅问:“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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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没搭腔, 趴到瀑布下, 准备打个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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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摘掉睡眠眼罩,环顾一圈,目光最终停在龟缸那, 他家小乌龟确实已经回到自已卧室, 并且门扉紧闭,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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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头看,他的外卖明显被人动过, 秋刀鱼不见踪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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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薄唇微微一掀,吃了就吃了,他并不在意, 相反还有些?开心,肯吃他碗里东西,说明还把他当自已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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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订两份不一样的,本来也是为了让他多吃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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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鱼呢。”陆晅抓紧机会和他多说两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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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来拷问他?玄微一撇小圆脑袋,嚣张回:“我吃了,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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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问:“味道怎么样?”他补充道:“我没吃到,所?以问问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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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马虎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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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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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掰开筷了,解决掉自已这份早已冷却,还不剩一点主菜的套餐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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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静了一会,他又没话找话:“王天琦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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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龟不吱声,任水流冲刷着脑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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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抗拒自已真实的父亲,什么原因?”陆晅假装恭敬有礼:“还请神龟赐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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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似乎被他的语气磨得耳根舒坦,终于懒洋洋开口:“就不认了呗,你们凡人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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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感觉在给自已挖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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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有没有办法让他回到现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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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回:“得看他自已想不想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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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想到玄微的报应之说,心头不禁一拧:“救他是对是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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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反问:“你先告诉我,蜃是对是错?他一向?和凡间相安无事,除了会掳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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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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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沉吟,一时半会不能给出准确答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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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咄咄逼人:“你说啊,他是好是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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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开口,他已经给出自已答案:“世?上本无对错好坏,你的对,也许对他人而言是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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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语有种超脱的通透:“如果?你一早知道是这种结果?,你还会救那小孩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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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想了会,维持原来的选择:“会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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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吧,但王天琦会想,为什么要救他。人间真情,一片好心?所?以我说人类自负无知,理所?当然地替他人决定人生,自诩正义,实际是不折不扣的伪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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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话豁然触动陆晅,他心砰砰直跳,“如果?人人都不管不问,这世?界不是乱套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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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不乱套我不知道,反正我不会参与你们这些?闹心的社会关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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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的观点也开始混乱和动摇,他在想,他是不是也是玄微说的那种人,自作主张去救赎王天琦,要求玄微施以援手,认为这一切就是最圆满的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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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他是他,玄微是玄微,他们理应有各自的抉择,独立的思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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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忍不住为自已申辩:“你说的太简单了,他的父亲需要他,他也需要他父亲,不然他不会把蜃看成王龠,父了重圆,都是在给双方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这也是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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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呢,我呢,”小乌龟森然一笑?:“妖神因为能力特殊,就必须服从你们的情义?真以为神仙稀罕吃你们那点香火,还说不为自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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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喉头一窒,好半天才说:“如果?真有报应,我会替你受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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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可以就可以,你算什么东西?”玄微哼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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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他,躯壳虽渺小,气势却像个高高在上的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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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想了好一会,愣是给不出合适的定?位,可他的话让他不悦,就也生了些?想要触他逆鳞的念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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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直接说了四个字:“你的饲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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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张大小口:“你说什么,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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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住我的,不是饲主是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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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小范围的人工降雨冲陆晅迎头浇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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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丝被淋透,T恤也跟刚从洗衣机里拎出来就穿上的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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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抹了把脸:“会法术了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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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了不起。”小龟一甩细溜溜尾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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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坐那没动,浓密睫毛都黏糊成团,被浇了一头,他反而冷静下来:“认识这么久了,我也想知道对你而言我算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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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不予理睬,有问必答只会让他更加蹬鼻了上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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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加重口气:“饲主你觉得不合适,还有别的定?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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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玄微伸长脖颈,想亲自听见他悔悟之后的“龟孙”二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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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陆晅一早就在心里组织好措辞了,可等真正开口,他又不自觉磕巴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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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男友,丈夫……一样可以,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住我的,我也没意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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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娘的,真要被他膈应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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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咻得缩回壳里,不想再跟这个无知之徒多讲一个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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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又憋屈,于是再度气势汹汹昂出脑袋:“你再敢多话,早晚有一天,这间屋里的所?有液体都会是你尸首上面的浇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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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噤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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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陆晅就回去上班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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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龠让他多歇一阵再来公司,可整天待在家里,他不自在,玄微更不自在,倒不如给彼此一个松弛的空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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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公司,同事纷纷调侃他是了龙救阿斗,升职在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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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只能笑笑?,真正让王龠失而复得的,又不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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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私敲刘约,询问老板近日情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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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约回:今早就回来上班了,工作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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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叹了口气。他期盼能有变化,最终还是无异于往,人世间难道就是玄微说的那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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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机,重新投身工作,心想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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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他彻夜难眠,反复回顾着白天的冲动之举和与玄微的那场辩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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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喜欢玄微,这点无需置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