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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头一回亲身体验到了人间的春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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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除夕正月, 他都在许愿池待着，寺里香客络绎不绝，湍流般涌入, 赶在一年初始烧香求佛祈个好兆头，池内硬币都被铺出厚厚一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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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在晃, 水温很凉, 玄微藏身壳里，只觉得?外面喧闹挤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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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 他待在人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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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大早，陆晅就把他从床上拉起来，说要带他去拜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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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拜年, 实际是逮着玄微四处炫耀长脸，迫不及待想让街坊邻居眼熟自已无可挑剔的未婚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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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待他如小孩, 还帮他跟长辈们要了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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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程时, 玄微兜里已经收获颇丰, 鼓鼓囊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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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 我说有收获的吧。”陆晅直接从他兜里摸出块酒心?巧克力，拆开丢进嘴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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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抓出一把种类不一，色彩缤纷的糖果?, 摊在掌心?, 拾掇拨弄着：“就还好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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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它们重新揣回兜里：“为什么?要给我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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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因为你长得漂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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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 我才不信你鬼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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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挑了下眉：“张爷爷李奶奶的，不是都这么?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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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客气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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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气话也是要基于客观条件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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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还说我们般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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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难倒不般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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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昂首挺胸：“很明显你高攀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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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 ”他认：“何等好运气，才能认识仙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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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咬文嚼字：“是千年神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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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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嬉皮笑脸了一路，快到家门前, 大红灯笼在风中轻曳，日光积满门院，千门万户都是曈曈盛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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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看到家门口立着两位老人，一男一女，均穿着灰色大衣，其中一位格外高挑，手里握着手机，似乎在对照门牌号，他面色冷白，鼻梁高耸，是欧美人特有的长相；还有一位老太，灰白短发及耳，有身边人陪衬，他看上去小鸟依人，半张脸裹在圈圈环绕的酒红色围巾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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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皱了下眉，牵着玄微走上前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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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老人注意到侧面走来的两位年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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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叫住他们，问：“请问，这是苏兰序家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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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微微一怔，点头：“对，我是他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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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双眼一亮，并不冒犯地端详他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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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说：这是他外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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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老头神色放松，笑了笑：看?来我们找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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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再度回头，介绍自已：“你们好，我是你外婆的大学同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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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紧盯着他，心?里有个猜测呼之欲出：“你是夏贞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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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些微诧然：“对，是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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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眉心?舒弛，忽有些动容：“你是来找我外婆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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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点头：“我就是来找他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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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摊手介绍身边这位先生：“这是我丈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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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生似乎也会一点中文，口音不甚清晰复述：“我是他丈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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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眼纹不约而同地伸展，有一种被惊喜放大的愉快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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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碰面是偶然，也是必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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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微微一笑，用英文说：“新年快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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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也回了句新年快乐。他们夫妻俩相视一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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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伸手示意大门：“进去坐坐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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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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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兰序也没想到，早晨送出去俩小孩，临近中午却回来了四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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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有些局促，不明其中事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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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简单说明：“是夏贞，和他的丈夫，他们来找外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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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屈身从鞋柜里找了两双公拖给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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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兰序也感到意外，忙招呼他们坐，去厨房给他们斟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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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沙发上，夏贞有些抱歉：“突然打扰，让你们费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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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说：“没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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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丈夫似乎对墙上随处可见的国画颇感兴趣，礼貌询问陆晅：“可以走近看?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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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颔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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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去一旁，细细观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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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贞视线来到玄微身上：“这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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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说：“是我未婚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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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贞道?：“很漂亮的一位女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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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晅莞尔：“谢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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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微在专心?致志地剥一颗糖，他的拜年战利品，似乎有听见他们替自已，一下诧然抬眼，面色不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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