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庄理又忙到很晚才离开实验室, 宣冥照常在电梯口等待。</p>
“给你带了宵夜。”他掂了掂手里的保温桶。</p>
“去你车上吃。”庄理并未接过保温桶, 而是径直朝宣冥的车走去。</p>
宣冥像个小跟班一样, 驱动轮椅在后面追, 面上带着浅淡的笑容。两人坐在后排，支开隐藏在扶手里的桌面。</p>
庄理抱着双臂懒懒散散地等待，宣冥又是排布餐盒又是擦拭餐具, 完了还得把粥搅拌均匀。</p>
看见两人相处的情景, 几名保镖常常会产生庄理才是老板的错觉。</p>
“可以吃了，小心烫。”宣冥把勺子递给小卷毛，许诺道, “不出三天我就帮你把EG的科研团队挖过来。论文已经发过去了, 他们的负责人今天一直在联系我, 看上去比我还着急。我想先吊一吊他们，不然后期不好谈条件。”</p>
“嗯, 你看着办吧。”庄理伸出舌尖舔了舔汤勺里的皮蛋瘦肉粥, 闭着眼品味一会儿，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p>
他连吃东西的习性都跟小狐狸很像，先嗅一嗅，再用牙尖试探性地啃一口, 觉得好吃才会卷进嘴里大块叼走。</p>
宣冥支着额头看他，眼里的温柔简直隐藏不住，削薄的唇也不自觉地扯出一抹愉悦的弧度。</p>
就在这时，安静了一整天的7480忽然说道：“宿主不好了, 林雅言开启了乱战模式。”</p>
庄理表面上认真喝粥，实则在脑海中问道：“什么是乱战模式？”</p>
“就是任务者之间互相厮杀，最终决出胜负的模式。这个世界的任务者太多了，按照主神的规定，任务者之间可以互相合作，也可以互相残杀。死掉的一方会被胜利的一方吞噬。”</p>
7480似乎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语气里满是惶恐：“这个林雅言被逼疯了，竟然准备大开杀戒！她以为网络上的那些黑料是我们放出去的。”</p>
“系统之间可以互相吞噬？”庄理却只对这一点感兴趣，别的根本不在乎。</p>
宣冥喝粥的动作微微一顿，眼中悄然泄出一丝戾气。</p>
7480闭紧嘴巴，没敢答话。它似乎又把自己的秘密给卖了。</p>
庄理完全不需要它的解答，恍然道：“你们当然可以互相吞噬，因为你们的内核是一团意识，机器只是你们的载体而已。这种科技真有趣，我想要。”</p>
他拿起纸巾擦拭嘴角，动作既优雅又缓慢，眼里的兴味和恶质却丝毫不加掩饰。与冷淡矜傲的外表完全相反，他拥有魔鬼一般贪婪的心。</p>
刚才还为林雅言的狠辣而感到心惊肉跳的7480这下完全动弹不了了。它怎么忘了，在这个世界上，宿主才是最可怕的人。</p>
“让她来。”庄理把纸巾攒成一团，在脑海中轻笑着下令。</p>
7480连忙把挑衅的话发送过去，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她没看短信，应该在忙。”</p>
“把实验室的定位发送给她。”庄理舔了舔唇角，满脸都是餍足。只看外表，你完全没有办法想象他的内心正充斥着何等浓烈的硝烟。他是一个极度表里不一的人。</p>
但宣冥却一瞬不瞬地看着这样的他，根本无法移开视线。</p>
7480抖着手把定位信息发送出去，挣扎半晌还是提醒一句：“主人，这个林雅言是资深任务者，经历过很多世界，手里的积分和道具肯定不少，我们未必斗得过她。”</p>
“资深任务者才有研究的价值。”庄理在脑海中懒洋洋地答话，手里捧着平板电脑，三两下就黑进网络，查出了林雅言的资料。</p>
看见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他恍然道：“这就是她开启乱战的理由？”</p>
“是的，她似乎以为黑料是我放的，因为我一直在联络她，而她没搭理我。她现在身败名裂，肯定恨死我了。”7480觉得自己简直倒霉透顶，什么破事都能摊上。</p>
罪魁祸首宣冥撇开头，心虚地摸了摸鼻尖，然后拿出手机，从安保公司那边调来几十名保镖。</p>
庄理把无线键盘连上平板电脑，十指飞快舞动，没花多少功夫就黑进了各个网络平台，查看林雅言和乔亚楠的近况。</p>
两人的系统在网络上斗得十分激烈，你这边放黑料，我这边删帖子；你撤热搜，我就送你上头条；彼此追踪竞逐，闹了整整一天，却是谁都拿谁没有办法。</p>
在这个过程中，林雅言意识到给自己发信息的系统和放黑料的系统似乎不是同一个，这才开启了乱战模式。</p>
在她看来，不管这些系统是敌是友，她见一个杀一个总错不了。等竞争对手全都死光，她自然可以从从容容地攻略宣冥。</p>
“这个游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庄理弄清了前因后果，越发兴味地低笑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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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深夜，169提醒道：“宿主，任务目标的车正在靠近。”</p>
躲在宣府门口的林雅言连忙冲出去，准备上演一出苦肉计。她狠狠心，花了五十万积分购买了一个万人迷光环，如今正好派上用场。</p>
但宣冥却连车都没下，直接对司机说道：“不用管她，撞过去。”</p>
司机是个雇佣兵，在战场上见多了鲜血，这会儿也不带怕的，一踩油门就朝飞奔而来的林雅言撞了过去。</p>
发现剧本没有按照自己编排的上演，林雅言愣住了。千钧一发之际，系统不得不接管她的身体，将她翻滚着带进一旁的花坛。</p>
性能优越的SUV在宣府紧闭的雕花铁门前堪堪停住，再晚一秒就会撞上，由此可见之前的加速是故意为之，而不是情况突然司机没反应过来。</p>
林雅言顶着满头碎叶回望，却见宣冥坐在半开的车窗边，侧脸冷硬得仿如雕塑。</p>
他没有关心地问一句，更没有施舍哪怕一个眼神，就那么目不斜视地乘车走了。林雅言这个世伯的女儿在他眼里形同垃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