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子瑞正躺在家里, 拿着一台新买的手机,跟罗楚聊得热火朝天。这个号,他是用别人的身份证注册的, 朱碧肯定查不到。</p>
他知道吴琪琪和陆江白去抓奸了,却一点儿也不担心。</p>
庄理那个窝囊废除了跪在母亲脚边哭着求原谅, 还能怎样?</p>
想到这里,吴子瑞竟噗嗤一声喷笑出来。庄理养了他十四年, 竟半点没把他养熟。</p>
就在这时, 玄关处传来开门声。吴子瑞连忙从沙发上爬起来,目光灼灼地看过去。</p>
首先走进来的人是庄理。他换了一套休闲服,早上穿出去的西装不翼而飞,头发上的啫喱也莫名消失, 可见在外面肯定洗过澡。他脸上再没有往日的温和, 却更增添了几分沉静。但这份沉静却又是阴暗厚重的, 像雾霾一般令人窒息。</p>
与吴子瑞对视时, 他瞳孔里划过一抹暗芒, 不像恨意,却又带着尖锐的刺探。</p>
吴子瑞心脏咯噔了一下,竟然有些害怕,却又立刻意识到, 抓奸成功了!要不然庄理不会变成这副阴沉的模样!</p>
然而这份高兴只维持了两秒就破灭了。</p>
两个男人从庄理身后走出来, 其中一个吴子瑞不认识,另一个却是他处心积虑想要讨好的章鹄。</p>
“爸!”他立刻跳下沙发,不敢置信地喊了一声。</p>
庄理知道这声爸叫的不是自己,于是回过头,冷笑着睨了章鹄一眼。</p>
章鹄的脸红了,不是因为高兴, 而是因为尴尬。他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把自己代入吴子瑞的处境想了想,他很快就发现了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p>
对于一个养育了自己十四年,并且尽职尽责的好爸爸,章鹄做不到转眼间就把这份父子亲情全部抹消,转而迫不及待地对一个陌生人叫爸。他干不出这种事!</p>
然而吴子瑞就能,而且还干得这么顺手,这么迫不及待。他简直狼心狗肺!</p>
这种无论如何都养不熟的儿子,谁敢要?看见庄理的下场,章鹄是疯了才敢把这种狼崽子带回家。</p>
今天之前,他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儿子本是可有可无的态度,带对方回家也只是为了完成老妈交代的任务。今天之后,他给这个儿子多花一分钱都会觉得膈应!因为他知道对方就是冲自己的钱来的。</p>
所有的深情都是装的,这母子俩全他妈是为了钱!你说恶不恶心?</p>
“别叫我爸!”章鹄没压住脾气,当场就驳了回去。</p>
这下轮到吴子瑞脸红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被这样打脸。他可是章鹄唯一的孩子!</p>
然而他又很快意识到,抓奸的事肯定出问题了,否则章鹄不会跟着庄理一块儿回来。陆江白呢?他没安排好吗?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p>
吴子瑞看向最后一个走进来的吴琪琪。</p>
吴琪琪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脸色难看得要命。她也没想到半路会杀出封冥这个程咬金,三板斧就把他们的计划全给拆了。</p>
母子俩用眼神交流时,庄理已打开主卧和次卧的门,语气平静地说道:“你们把东西收拾干净,马上离开。明天早上九点去民政局拿离婚证。”</p>
吴子瑞终于用愕然地语气喊了庄理一声爸。</p>
拿离婚证可以,财产怎么分?那栋拆迁房呢?给谁?</p>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把野心和贪婪写在了脸上,明明白白展示给所有人。</p>
上辈子,他拿到的所有成就都是朱碧的。他的考试成绩是假的,作业是朱碧代劳的,甚至连毕业论文也是朱碧操刀。答辩的时候,他只需戴上隐形耳机,转述朱碧的话就可以。</p>
之后,他变成植物人,躺在床上很多年。</p>
所以说白了,他吴子瑞才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他连基本的表情管理都做不到。</p>
章鹄撇开头,满脸都是嫌弃。这他妈就是吴琪琪口中的天才?天才和白痴只一线之隔,这话说的还真有道理。他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玩意儿是个傻逼!</p>
封冥冷笑道,“看庄秘书做什么?你一个野种,有什么资格拿走庄秘书一分钱?我要是庄秘书,我能直接把你从阳台上扔下去!”</p>
他一边说话一边挽起袖子,露出自己结实的小臂。</p>
吴子瑞吓得倒退两步,满脸惊恐。野种这个词终于让他明白,夺走拆迁房的计划失败了。哪怕告上法院,法官也不可能把庄理的婚前财产判给过错方。</p>
庄理已经知道一切,难怪进门的时候,他的目光那么冰冷。</p>
吴子瑞脑子乱了。他想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撞到一块儿,然后搞得东窗事发的。这件事又会对自己造成怎样的影响。</p>
他握紧手机,满脸茫然。</p>
庄理却一眼都不看他,反而盯紧封冥性/感的小臂,然后默默撇开头。</p>
7480察觉到他内心的骚动,叹息道:“主人,你不是说你想吃肉吗?肉都在嘴边了,你怎么不吃?”</p>
“你不懂,像这种龙肝凤髓,首先一定要用文火慢炖,然后再用大火收汁,最后用猛火勾芡,那才是顶级美味。火候不到就吃了,没意思。”庄理伸出舌尖,回味悠长地舔了舔唇角。</p>
7480听得满眼都是蚊香,摆手道:“你直接告诉我现在是什么火候就可以了。”</p>
“现在是大火入味,但是还差一把猛火勾芡。唯有勾过芡的菜才会更浓郁,更滑腻,更好吃。”庄理走进卧室,拖出两个大箱子。</p>
“那猛火什么时候来呢?”</p>
“猛火啊,也就这几天吧。”庄理低下头,在没人看见的角度,饶有兴致地笑了笑。</p>
他把箱子推到主卧和次卧门口,催促道:“收拾收拾,赶紧离开。”</p>
章鹄不耐烦地吼道:“傻站着干嘛?要人家请你们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