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两人来到乘客舱，都推开面罩，暂时关掉无线电频道，开始面对面说话：</p>
“是VV，我那个超级人工智能朋友，破坏了通讯网络设备，它是为了保护我们才这样做的。”</p>
林弦给黄雀讲述自己的分析。</p>
黄雀耐心听着。</p>
只是，点了点头，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p>
“你一早就知道？”林弦疑惑道。</p>
“我知道。”</p>
黄雀轻声说道：</p>
“这并不难猜到，林弦，你应该也可以觉察到的。”</p>
蓦然。</p>
林弦回想起来一个细节——</p>
在他将冷聚变手稿交给龙科院院长，高延，的那天晚上，时空蝴蝶效应发生，第三梦境变成了第四梦境。</p>
自己一进入梦境，就被数十位士兵包围，动弹不得。</p>
当时，他想到了一个破局手段，就是直接再次引发蝴蝶效应，跳过第四梦境，直接来到第五梦境。</p>
毕竟……第四梦境已经足够糟糕了，别管第五梦境变成什么样子，总比第四梦境的处境好吧？</p>
所以，他在笔记本电脑里输入VV最后十行代码，想着这样一个超级人工智能提前600年来到世界上，就算引发的时空蝴蝶效应没有冷聚变手稿那么大……但稍微改变一下600年内的未来走向、把第四梦境推进到第五梦境，应该没什么问题吧？</p>
然而，万万没想到。</p>
即便是将VV激活、并且迅速成长学习起来、甚至将凯文·沃克攻击龙国天网的诡计完全识破……</p>
但是！</p>
晚上的第四梦境竟然毫无变化！</p>
自己还是被士兵包围电昏；</p>
神秘老人的台词一点没变；</p>
600年的历史竟然毫无波澜；</p>
时空蝴蝶效应竟然完全没有发生！</p>
当时自己就感觉到了疑惑。</p>
也想到了，既然自己被敌人锁定，那VV应该早就被敌人发现、然后消灭掉了。</p>
只是……谁能想到，这个消灭竟然来得这么快！</p>
明明在当前这个时代里，VV确实是无敌的，凯文·沃克在它面前都得缩头乌龟躲猫猫，那谁还能消灭它呢？谁还能将其秒杀？</p>
现在事后诸葛亮来倒推一番，第四梦境的逻辑也就变得清晰了——</p>
【正是因为VV激活后，没干什么大事、没起到什么重要作用、还没来得及施展拳脚就被消灭了。所以它产生的这点时空蝴蝶效应……甚至连时空弹性都没突破，自然也就没办法引发时空变动、改变第四梦境。】</p>
思维，一瞬间清晰了。</p>
仔细想想。</p>
超级人工智能VV，确实强大不假，</p>
可实际上，在自己把它激活的这半年里，它近乎是除了戏精拌嘴玩梗外，什么能影响时空的大事都没干过。</p>
仔细想想，还真是！</p>
提前数百年来到现实世界的超级人工智能VV，除了放了几颗烟花、弹了几次冰箱门、给楚安晴开了次宿舍门以外……</p>
【根本就没做过任何改变历史走向的大事！】</p>
这不，这次酝酿了这么久，刚准备施展身手。</p>
又直接被秒杀了。</p>
嘶……</p>
林弦倒吸一口凉气。</p>
难怪第四梦境没有变化，难怪VV的出现没有引发任何蝴蝶效应。</p>
它死的太早了。</p>
对历史的干预也太少了。</p>
甚至，都不如王哥的泰姆银行。</p>
再联想起黄雀明知道VV可以操作机械臂，却仍旧坚持让高阳来参加训练……</p>
一切，明了。</p>
黄雀早知道VV会被消灭的定局，并且，她也早已提前准备好了后手。</p>
“我算是想明白了”</p>
林弦眯起眼睛，看着黄雀：</p>
“当初刘枫第一次来基地时你告诉我，说可以让VV去操作机械臂。你是这样说了不假，但实际上，伱从未指望过VV，你一早就打算让高阳操作机械臂……并且你也知道，VV在这次行动中，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高阳才是真正的底牌。”</p>
林弦越想越通畅：</p>
“你一早询问我和刘枫有没有什么朋友，说是有值得信任的朋友，可以喊过来一起参加时空粒子捕获计划。我本以为是随口一说，但其实你也早知道高阳和我的关系，也知道他的游戏天赋，你总会喊他来的。”</p>
“所以，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你下的一盘大棋。甚至于……”</p>
林弦顿了顿：</p>
“【VV的消失，也在你的计划之内。】”</p>
……</p>
两人四目相视。</p>
沉默了数秒，都没说话。</p>
林弦直视她映着白炽灯光的双眸，蓝白相间，正如空天飞机舷窗外，海洋与白云相间的地球。</p>
他刚才才想明白，为什么黄雀明明知道VV会在空天飞机上被消灭，但却只字不提、甚至一丁点提醒都没有。</p>
因为。</p>
黄雀一开始，就没打算带着VV去捕获时空粒子。</p>
虽然并不是黄雀杀死了VV，但对于黄雀而言，VV不在这艘飞船上，对她的行动而言更加有利。</p>
黄雀很清楚。</p>
VV为了保护自己，任何事情都做得出来。如果真遇到危险，VV必然会劫持这艘空天飞机，然后脱离黄雀的控制，立即放弃任务强制返航。</p>
但黄雀的目的很明确，她是不惜付出任何代价，也要抓住这颗时空粒子，从不考虑放弃任务返航。</p>
对于黄雀而言，时空粒子，比生命都重要。</p>
但对于VV而言，自己的生命，远比时空粒子重要。</p>
所以，黄雀与VV，这两个人的【底线】是冲突的、是矛盾的。</p>
VV，才是黄雀破釜沉舟计划的最大阻碍。</p>
因此</p>
在黄雀下的这盘棋里，不受她控制的VV，注定是一个弃子。</p>
说真的。</p>
在VV这件事上，林弦内心对黄雀还是多有埋怨的。</p>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破坏团结的时候。</p>
更何况，现在VV到底是真的死了、还是暂时消失了、还是被屏蔽隔离了，都还说不清楚。</p>
一切，都需要等回到地面后，再做判断。</p>
……</p>
终于。</p>
面对林弦看穿一切的目光，黄雀抬起头：</p>
“林弦，或许你会因为VV的事情埋怨我。但我必须告诉你——”</p>
“【如果这次不抓住这颗时空粒子，这个世界、这一切、这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比现在糟糕万倍不止。】”</p>
“所以，我别无选择。为了不重蹈覆辙，我只能这么做。”</p>
她转过身，伸手按住按钮，接入所有人都在的无线电频道：</p>
“魏城，执行我的命令——”</p>
黄雀湛蓝色的瞳孔晶莹剔透，坚定说道：</p>
“阿尔法物质采集任务，按照原计划！继续进行！”</p>
“收到！”</p>
魏城沉稳的声线传来。</p>
一阵抖动，空天飞机开启喷气反推装置，从太空中略过米国东海岸，开始减速。</p>
滴滴。</p>
黄雀右手关掉通讯器，按在透明面罩上。</p>
回过头，看着林弦：</p>
“我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我自然会对我的队员们负责，但同样，我也必须对这次行动负责。”</p>
咔！</p>
透明面罩落下，将黄雀脸庞完全盖住。</p>
她转过身。</p>
朝设备舱走去。</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