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说着,他问了句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话。
“还好,算不上炎热,问这个做什么?”
那司业有些疑惑。
“当然算不上炎热,毕竟风凉话说的那么好,能热就怪了。”
司业:“……”
户部侍郎:“……”
易风怔怔的回头撇了江明一眼,他忽然发现自己这位上司,在阴阳怪气方面比那些清流强上几条街。
这嘴,是真毒。
东轩帝眯起眼,他努力忍着笑,看着司业与户部侍郎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忽然觉得有些高兴。
还不待两人反驳,一直压抑着怒火的咸鱼江忽然沉声道:
“平魔司成立五个甲子,东轩帝国被心魔族困扰了五个甲子。”
“若我平魔司真的无能,又岂会延续至今。”
说着,他居然伸手在百官一脸懵圈的注视下,直接把易风腰间剑器拔出,狠狠插在脚下地面上:
“诸位似乎觉得,平魔司的剑不够利?”
大殿里,一股剑意开始弥漫起来。
少年眨了眨眸子,剑荥当中存储的剑意自眉心绽放,一丝一缕,灌满金銮。
江明清楚帝都的规矩,也知道金銮殿上拔剑是多大的冒犯,但他更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自己应该怎么做。
金銮殿上的百官是群狼,他现在掉进了狼窝里,就该把剑拔出来,让人看一看。
看一看平魔司的剑,够不够利。
也只有这样,这群狼才会怕,会跑,会掂量自己的斤两。
易风愕然张大嘴,他看到了什么?
金銮殿居然上拔剑?!
平魔司这么多年,受了再大委屈最多也就是骂一骂百官罢了,敢当着东轩帝的面拔剑?这怕不是疯了!
但紧跟着他望着身旁少年人,只觉得一阵热血沸腾,整张脸像是充血了一般,内力骤然爆发而去。
妈的硬气!有这样的老大还怕个屁。
“轰!”
百官面色一变,惊喝道:
“大胆!”
“尔等怎敢于金銮动武?!”
司业的脸猛地变了,他慌忙后退了两步,身为文官本就修为不高又何曾见过这种场面,也就是这一刻,他忽然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面对什么人。
定江候府前折柳杀上金銮殿。
红莺街上一剑削了醉红楼。
玄武街上硬抗沉渊半个时辰。
祥腾客栈里带着一众巡捕安然无恙自大宗师手下生还。
他面对的这个刚过及冠的青年,心里住着头狂傲雄狮,一路披荆斩棘无人可挡的雄狮。
东轩帝旁的刘临面色一变,浑厚内力涌动,作势便要镇压。
但东轩帝却眯起眼,抬手将刘临挡住,盯着大殿中央的年轻人失神。
这剑意,像极了义弟。
江明张了张嘴:
“诸位觉得平魔司的剑不够利,觉得巡捕的锦衣没染上血腥。”
“那诸位个个自负清流,有谁杀过一个魔族,有谁踏进过平魔司牢狱半步?”
易风嘴角抽了抽,他很想说江明也没进过平魔司牢狱,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要是说了,明天估计就得被撸了官。
“哼,我们读的是圣人道理,谈的是天下局势,何须亲手斩敌?”
人群里,有人义愤填膺。
江明笑了:
“读书人该做什么?”
东轩帝抿了抿嘴,心里同样跟着问了句:
“读书人该做什么?”
站在百官最前面有位鹤发童颜的老人,从江明入殿到现在一直都是低垂眉眼漠不关心的样子,可等江明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眸子亮起了光:
“剑魁大人,读书人做读书人该做的事。”
大殿里,文官们骤然睁大了眼,不可思议的撇向那位老人。
连东轩帝都有些愕然,他撇了那老人一眼。
自己的老师,有多久没跟人讨论问题了?
东轩帝不清楚,但他清楚自己的老师心里的天下有多大,谋略有多高,他也知道只要对方开口,就一定是提起了兴趣。
对这个新晋剑魁,提起了兴趣。
江明今天本来打算借华夏五千年的经验教训教训这群目中无人的文官,他不知道那老人是什么身份,但既然那老人接话了,他就可以继续说下去。
他拍了拍手,轻声道:
“好,老先生讲的好。”
这话落下,一众文官都有些不屑。
这就拍起马屁了?你不是挺硬气的?
那开口的老者,眼中光芒也黯淡了几分。
但江明接下来的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讲的跟TM没讲一样。”
百官:“……”
东轩帝情绪复杂起来,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金龟婿,作为学生,他的女婿把他的老师给骂了,这怎么处理的好?
易风惊恐的张大了嘴,刚沸腾起来的热血被江明一句话吓凉了,死死扯着江明衣角,想要提醒他别什么话都讲。
那可是帝师,当今太傅大人啊!
那是清流之首!
太傅张了张嘴,呆了半晌,忽的笑出声来。
“好,好,好。”
那话语里满是笑意,望向江明的眸子变得分外明亮起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那剑魁觉得,读书人该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