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识操控很简单。</p>
在尽量避免神魂强度的影响下，以神识为手，通关赛事设置，按时长、完成度为标准评分。</p>
就这来看，柳高升一句让双手双脚，充满挑逗。</p>
有炼丹幼儿组前车之鉴，这边儿仨儿裁判，有两位坐在了柳高升左右。</p>
按之前的惯例，坐这俩位置的，死得最惨。</p>
二人面无表情，严防死守，脑补着柳高升会出怎样的手段，自己又会以何种角度执法、出牌……</p>
结果柳高升看都不看二人一眼。</p>
眼见淘汰赛要开始了，二人还有些失落。</p>
“此人今日不对劲啊？”</p>
“莫掉以轻心，怕就是等着我俩分心……诶，他作甚？”</p>
柳高升从怀中取出传家的束地绳，气血外放，绳儿瞬间活了过来，往他身上蹿，几绕几绕，手脚齐齐被捆住。</p>
已经隐隐有奶道被气哭的声音响起。</p>
俩裁判眉头几跳，忍不住开口警告。</p>
“柳经历，这是运动会赛场，请你自重！”</p>
柳高升淡淡道：“我若不如此，才不自重。”</p>
“你……”</p>
一裁判忍不住想掏牌，忙被同行拦住。</p>
二人正待商量，忽闻嘈杂声。</p>
抬头一瞧，斜对面儿一八九岁的小道士，面无表情的，也摸出根绳儿捆自己，惹出不小动静。</p>
嚯！</p>
二人还没意识到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先就笑出了声儿。</p>
柳高升眯眼打量小道士。</p>
“道友此举何意？”</p>
小道士笑道：“挺好玩儿的。”</p>
“这可是淘汰赛，”柳高升并不介意，劝道，“还是以晋升为主，搞活……是需要底气的。”</p>
“不劳道友操心，”小道士活动下被束缚的双手，环顾笑道，“我觉得并不影响实力的发挥，诸位以为如何？”</p>
小哥哥真牛逼！</p>
众奶道眼睛都亮了，点头如啄米。</p>
柳高升眼睛眯得更细。</p>
这搁七八岁的时候，便是抢我孩子王的宿命之敌啊！</p>
“燃烧吧，柳经历的斗志！”</p>
他搁这儿燃烧斗志。</p>
沈青云也在仙部的大公房燃烧……别人。</p>
“好教诸位知晓，此次秘密赛事的规则，便是律部制定的禁武司执法程序规范，其中稍有修改，但都是旁枝末节……”</p>
沈青云环顾百余精英修士，笑道：“赛事开启前，诸位是否被详细告知？”</p>
众修点头。</p>
“仙部官员是否将记载规范的玉符交予你们？”</p>
众修微微蹙眉，犹豫点头。</p>
沈青云环顾：“可有人没拿到的？有的话，请立刻上报。”</p>
听到这里，众修都意识到出了问题，表情肃穆起来。</p>
“吕哥，看上去没有。”</p>
吕不闲点点头。</p>
这活儿本是他的。</p>
但鉴于自身形象，外加沈青云在各宗大佬心目中的地位，霍休虽未明说，安排中隐藏的意思，便是让沈青云主导此事。</p>
但也不能让吕哥没参与感。</p>
让吕哥加入后，沈青云继续看向众精英，微笑道：“既然大家手里都有，那就好办了，诸位递交上来的各种证据和收获，且不论有效无效……全都不合规范。”</p>
唐阔起身道揖。</p>
“沈……”</p>
咳咳咳！</p>
周围的师兄弟齐齐咳嗽。</p>
“哥！”</p>
一个重音的哥字，吓了众修一跳。</p>
唐阔也感觉自己突破了生命的屏障，得见广阔天地。</p>
“唐师兄请讲。”</p>
“呃，是这样的……”唐阔重归大公房，硬着头皮道，“我想诸位都是以办案为重，再加上初次以秦武规范约束自己，难免有疏忽……”</p>
“疏忽可以谅解，”沈青云含笑点头，“但办案为重……请教唐师兄，何谓办案为重？”</p>
唐阔松了口气，正色道：“解救被掳蒙童，让贼人归案伏法！”</p>
众精英闻言，纷纷点头。</p>
沈青云也在点头，拱手感谢道：“唐师兄心系秦武子民安危，小弟感激莫名……”</p>
大师兄啊大师兄，你把小师叔干成了小弟啊！</p>
归墟门一干弟子闻言，叵测凝视自家大师兄。</p>
唐阔头皮发麻，干笑道：“沈，沈哥客气了……”</p>
“唐师兄方才说的，归结起来其实就两点……”沈青云伸出二指，“程序正义，和结果正义。”</p>
众修疑惑。</p>
吕不闲闻言，倒是眼前一亮。</p>
禁武司从无此说法。</p>
“但细细捋一捋禁武三十六律法的发展，尤其是最近的完善改进……”</p>
他按下心思，继续旁听。</p>
这二词，字面意思并不难理解。</p>
唐阔微一思索，点头道：“沈哥归结得很到位，吾等的行为，便是结果正义。”</p>
“对，而且结果必须正义，”沈青云笑道，“敢问唐师兄，如何保证结果正义？”</p>
唐阔想也不想道：“吾等行事光明磊落，结果自然正义！”</p>
众修点头。</p>
沈青云问道：“打个比方，明日唐师兄在天谴城遇到修仙界最臭名昭著的邪修，会怀疑他吗？”</p>
“会！”</p>
“然后各种线索，又隐隐指向他？”</p>
“那八九不离十了。”</p>
“正巧又在他居处，找到了小六……”</p>
“他便是贼人！”</p>
“若是有人设局陷害他呢？”</p>
唐阔愣住。</p>
沈青云道：“这便是主观导向带来的问题，秦武律部制定的规范，正是极力免于主观导向对结果正义的影响，进而保证结果正义。”</p>
众修似懂非懂。</p>
吕不闲已经在奋笔疾书了。</p>
沈青云瞄了眼。</p>
“好家伙，这下三司又有的学了……”</p>
正想着，底下一修士起身道揖。</p>
“敢问沈大人，结果正义为何需要程序正义来保证？”</p>
沈青云笑道：“因为是人在办案。”</p>
修士恍然：“是人，就会出现错误？”</p>
沈青云点头。</p>
“但若程序正义，不能保证结果正义……”</p>
“常有的事儿。”</p>
沈青云唏嘘。</p>
“凡人王朝的权贵犯法，利用人脉关系，买通主审官，聘请讼师，即使被判死罪，还能再花钱买命，请人代死，金蝉脱壳，程序都走完了，看似正义，结果权贵走出来跟你说，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人，你拿什么和我斗。”</p>
众修大笑。</p>
“沈哥，”唐阔问道，“那这种情况下的结果正义呢？”</p>
“结果正义？”沈青云板着脸模仿权贵，一字一句道，“我就是正义！”</p>
众修顿时被干沉默了。</p>
沈青云问道：“这种情况下，诸位喜欢哪种正义？”</p>
“都不喜欢。”</p>
“为何？”</p>
“因为……程序不正义。”</p>
沈青云点点头。</p>
“便是如此了，程序正义若无法导向结果正义，那便是出问题了，要改，且有改的机会，改的可能性。”</p>
唐阔恍然大悟：“沈哥，我明白了，若讲结果正义，改都没机会改。”</p>
“唐师兄说得很对，”沈青云笑了笑，拿起桌上一枚玉符，“执法程序规范，便是程序正义的保障，取证调查不合法，便是程序不正义的体现之一。”</p>
众修听到这儿，面带羞色。</p>
这两日的调查取证只求快，别说程序规范与否，他们甚至都干了些上不了台面的事儿。</p>
沈青云见状，没再多说，起身笑道：“诸位师兄连日奔波，便先休息休息，回去也可重新整理证据收获，明早再进行案情讨论和评分，如何？”</p>
“多谢沈大人！”</p>
众修散去。</p>
沈青云有心叫住唐师兄，代柳高升赔个不是，结果唐阔跑得飞快，还边跑边骂……</p>
“仙部？”</p>
唐师兄为何要骂仙部？</p>
搞不懂。</p>
沈青云摸摸鼻子，看向吕不闲。</p>
吕不闲写了三页小楷，还在写，但脑子已经抽离忘我之境。</p>
“小沈，你今日一席话，堪称为禁武司找到了执法之基！”</p>
沈青云笑道：“哪里是我找到的，是禁武司先这般做，我充其量有感而发。”</p>
“也就是你能发现，哎……”吕不闲突然顿笔，神情有些萧索，“十几年只顾埋头做事，就没想过抬头看看……”</p>
“哟哟，吕哥别搞捧杀，”沈青云打了个哆嗦，“话我能说，但要我像吕哥这般写出来，打死我也做不到啊。”</p>
吕不闲大笑，忽然问道：“你没陪她？”</p>
“哎，别提了……”</p>
“咋回事儿？”</p>
将上午发生的事儿一说，吕不闲目瞪口呆。</p>
“拓跋堑真豁得出去啊！”</p>
吕哥你也要看是谁把他豁出去的嘛……</p>
想到柳兄，沈青云忙起身道：“我得去看看，吕哥……”</p>
“你去吧，”吕不闲提笔续写，“正好趁兴头写完。”</p>
“别落我的名儿啊！”</p>
“知道知道，就知道躲……”</p>
待杀回赛场，幼儿组神识操控淘汰赛已经落幕。</p>
“沈哥，柳哥第二……”</p>
“第二？”沈青云惊道，“作弊都没人管的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