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军,藩主那是什么意思啊?”
走出大帐不过百余步,刚和另外两人分开,甘辉便忍耐不住了,左右张望一番,确定四下无人之后,当即将冯澄世拉到了帐篷的角落之中。
“这话说一半藏一半的,搞得我都糊涂了,藩主不会是真的想要就此撤兵,以退为进吧?”
甘辉六年前就已经投入了郑成功军中,向来以勇武著称,屡次冲锋陷阵,大破清军,如今凭着战功,已经升到了中提督之位,甚至可称当前郑军中的头号大将。
他自然不会觉得自己舍命追随,唯一敬佩的国姓爷畏惧清军,但这支清军不同以往,乃是八旗的野战精锐,若是硬拼,郑军占不到任何便宜。
绿营兵,特别是东南的绿营兵,根本不能和满洲八旗兵相提并论。后者是北方几十年混战养蛊养出来的“怪物”,占有骑兵之利不说,兵甲装备更是精良,同等兵力之下堂而皇之的阵战,郑军绝不能敌。
甘辉和清军打了那么多年仗,这一点是非常清楚的。便是他这个郑军中的头号猛将,对金砺所领的近万八旗兵都十分忌惮。
而依当前的局势而言,若是不和清军决战,以金砺大军带来的粮草,这支所谓的清军主力撑不了多久。甚至不出半月,便会不战自退了。
不过,这也就意味着郑军必须不断派兵骚扰袭击清军,使得其不能从漳州府城周边获取补给。如此一来,郑军不仅要分兵各处,损耗也将是难以承受的。
换言之,“两军决战”从某种程度对于郑清双方而言,又都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甘提督莫急,藩主既然说了明日要召集诸将详议,自然是已经胸有成竹,十拿九稳了。”冯澄世知道甘辉这人性子直,只见他微微一笑,随即又道
“以藩主之运筹帷幄,区区金砺又怎么会是对手?依我看啊,这几日之事,不过是藩主故意为之,迷惑清军的。”
“这么说,藩主这是为了让清军轻敌,然后如小盈岭,江东桥那般,诱敌深入,打清军一个措手不及?”甘辉的脸色登时一变,笑中满是期待。
“哈哈哈,甘提督不愧是藩主看重的大将,怕是和藩主想到一块去了。”冯澄世抚了抚颔下的胡子,轻声笑道。
他心中对此事自然不完全是这么认为的,但面对甘辉,这么说反而是最合适的。他在郑成功身边那么多年,十分了解对方的脾性,不该说的话绝对不会多说。
毕竟,作为国姓爷身边的心腹谋士,几乎全程参与了各场大战的谋划,冯澄世太清楚此战的重要性了!
两年间,海陆近十场大战,漳南六县都已经拿下,就差这最后一个漳州府城了。若是能一鼓作气击败这支汇聚了福建,浙江两省绿营精锐和八旗强军的清军援兵,不仅漳州城唾手可得,便是整个东南,短时间内都将任由郑军驰骋。
换言之,即将开始的那场大战,是自去年五月以来的一系列反攻战中,最为关键的一场。
要知道,这个时候,东南实际上还是清强郑弱的格局。郑军海上无敌,可陆地之上,面对满清八旗兵,正面对决仍旧难堪一战。这個时代,没有产粮地,就无法保证大军的训练,是养不出野战强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