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阿信随便一坐,就这么认真呢,别是芦教的吧?她一向可是个慈母,都舍不得对儿子大声的。嗯?不然,是梦里的芦教的?阿信说梦里的阿母凶呢。
但他也不好叫儿子随便坐坐就行,只得收回目光继续磨。
韩信惊奇地看着细腻的乳白又泛着淡黄色的浆液从磨盘中流到桶里,韩川笑道:“没见过吧?”
这会儿他才觉得儿子有了点孩子气。不见那天被胖小子推地上都那么淡定么,他一边有点自豪,心说以后必成大气,一边又心疼,总觉得是因为他那一病,才吓得孩子成这样。
还是如今这样子可爱,他擦擦手,在韩信头上揉了一把,继续将菽和水放入磨中,接了一桶,又是一桶。
韩武不晓得何时又醒了,吸着手指头等不得了,难吃的菽为什么在他睡了一觉的时候变成水了呀?还是乳白色像奶一样的水。他才断奶不久,他好馋啊。
好馋啊好馋啊好馋啊好馋啊!
韩信把他手从嘴里拽出来,一脸嫌弃地给他擦擦嘴:“小傻子。”
韩武不依了,扭着身子拱他:“阿母,大兄说我小傻子。”
林芦一边磨菽,一边微笑:“阿武是贪吃,不是小傻子。”
韩武满意了。他是馋得贪吃啊,所以不觉得阿母在取笑他。
一斤菽磨完,韩川见韩信凑过来看,便叫他:“去,拿个瓦罐过来。”
韩信正愁没事做眼皮直打架,响亮地应了一声,飞快跑去捧来了一个瓦罐。韩武跟他屁股后面也忙得慌,这边跑到那边,只是空着手罢了。韩川舀出一罐菽浆,想了想,又让韩信拿了个大罐,共舀出两罐来。
虽说最后要到灶上煮,但磨房空旷,他一些零碎东西都放在这里,还是先在这儿过滤了再带过去为好。
因为两个孩子省心,每天最麻烦的舂米又有了踏碓,更是被来借用的妇人们把自家米都舂了,林芦闲下来,除了给一家人做冬衣之外,正好还做了些准备工作。
她织了一块新麻布洗干净晾晒,这时便拿出来用。韩川先前也被她打发去买了些用作灰浆的石膏,知道她要用,却不知道这东西怎么能用在吃食上面。
现在可算能知道了。林芦早把书上的食谱背得滚瓜烂熟,在心里演练了许多遍,现在动起手来也不怵。她先将菽渣滤去,却舍不得扔,收起来准备混在饭里蒸了一起吃掉。另舀出的两罐先不去管,将其余菽浆一一拎至厨房,用陶釜煮沸。
调好石膏水,林芦看两个儿子跟屁虫一样地跟来看,笑嘻嘻地叫他们:“看阿母给你们变。”
韩信便惊奇地发现,随着石膏水慢慢倒入沸腾的浆水中,那乳色的浆液慢慢浮出凝固的洁白的乳花来。
阿母这是做了神仙了吗?
帮着把石仓抽空做的带方格的槽形木板拿来,韩信看着阿母浪费地将一块麻布铺在上面,将半凝固的奇妙菽浆倒进去包起来,再放上木板、压上重物,心中忽然兴起一个念头:“阿母不会被始皇帝当术士召去吧?——咦,始皇帝是谁?为什么要召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