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岚居的前厅中,周节妇和周嘉佑都呆住了。
躲在后面鸳鸯厅里偷听的全俞华和他的三个姐姐们,也都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本以为自己家里的人,已经够无耻了,没想到杜仲竟然比他们还要无耻。他罔顾医德,收取病人的巨额封口费不说,现在还要收取辛苦费。只不过要他到黎府来出一趟诊罢了,却不知究竟是哪里辛苦到了他。
周嘉佑手头正是拮据的时候。
要他再拿几锭出诊费出来,倒是可以;要他再拿二百两出来,确实是强人所难。
对于杜仲这种类似于敲诈勒索的行为,他自然第一个不服。
他将杜仲抛在一边,拉着周节妇走到旁边的角落里,和她悄声商议。要她不要再浪费大把的银两去收买杜仲,可以尝试换一个便宜点的大夫来为她打幌子。天子脚下的京城里,医馆何其多。随便请个不入流的新手大夫到府上来,只要一、二十两即可打发,哪里用得着花费上百两。
周节妇立即瞪了周嘉佑一眼,将声音压得极低极低,生怕坐在堂前主位上的杜仲会听见她的话:“你以为我没有想到这一点吗?是,你说得没有错。我可以随便去一家不起眼的小医馆里,甚至是去黎府对面的那家药铺里,请坐堂的掌柜的过来,帮我骗一下相公。但是,那样会有人相信吗?这杜仲再怎么无耻,他好歹还有个神医的名号在外。贵是贵了一点,可省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大哥,你就再想个法子,凑足二百两给他吧。”
周嘉佑知她说得也在理。
他又何尝不想快一点把事情处理好。问题是他的全部家当已经压在那批燙手货上面了,此时实在再拿不出二百两来。
“不如我们和他压压价,问问他,再加五十两行不行?”
周节妇还来不及回答自家大哥的提议,杜仲就放下茶杯,掀起衣袍准备走人。
这个时候,周节妇和周嘉佑两个人仍然低着头站在墙角那处,没有看到杜仲起身拂袖的动作。还是在一边伺候的红衣反应比较快,连忙跑到杜仲面前,张开双臂将他拦下,又特意大声询问他是否还需要添一些茶水。
嘀咕不休的周节妇和周嘉佑听到红衣这话,赶紧放弃商议,朝杜仲走了过来。
周节妇满脸堆着笑,弯腰躬身地想将杜仲拉回堂前主位上坐好。
杜仲的医僮原本坐在旁边看热闹,现下见着周节妇伸手的举动,便云淡风轻地提醒:“黎夫人请自重。”
他的话使得周节妇手上的动作猛然一顿,而后想到之前全俞琼的悲惨遭遇。她急急站直身子,同时缩回已经伸出去的手,嘴边笑容有些僵硬地请杜仲稍安勿躁,再多喝一杯茶热。待她与周嘉佑商量妥当了,必定会给出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
杜仲轻嗤一声,神色极为不耐烦。
刚刚周节妇和周嘉佑二人之间的谈话,他全部都听在耳里。他对周嘉佑开价五十两的提议,丝毫不感兴趣。为免浪费自己的时间,他便直言二百两的追加价钱一文都不能少。如若不然,他不仅不会再帮周节妇的忙,连先前收下的那一百两银票的辛苦费,也概不退还。
周节妇眼中立时显现一丝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