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雀儿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法子,必须抓紧时间实行。
可是今日杜仲已经来过黎府,若是再派人去请,未免会令人生疑惑。而明天又是下元节,几乎整整一天,黎雀儿都要在黎家的祠堂里度过。这般算来,她只有在明天晚上,趁着黎敬生和周节妇等人忙碌了一天之后都很疲惫的时候,去请杜仲过府。
只怕杜仲家里的祭拜事宜会耽搁太久,或者他嫌太累了不想过来。
所以,黎雀儿的法子充满许多不可估量的变数。
这使得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第二天早上棠叶为她梳理妆发之时,她竟自个儿伸手去拿妆奁里的艳色珠钗。棠叶急忙夺下那支珠钗,又在她耳边提醒了好几遍,今天是下元节,着装当以素淡为准。
如此这般,她终于清醒了些。
待到妆发梳理妥当,黎雀儿便带着孙妈妈和棠叶往前面正厅走。
不管这个节日是悲是喜,只要是节日,她就必须到前面正厅和黎敬生一起用膳。
黎雀儿本以为周节妇也会在席上,毕竟她的家庭团圆情绪那么严重。而黎雀儿又难得过来一次,她没有道理会错过一家共用早膳的机会。
然而,令黎雀儿吃惊不少的是,周节妇并没有出席,她的四名儿女也都不在。
这可真是件稀奇事儿。
跟随黎雀儿一同前来,此刻正守在厅门外边等候的孙妈妈,自然也发现了里面的主子人数不大对劲。她悄悄走到一旁,逮住一个路过的小丫环,命其快些去观岚居里打探一番,看看周节妇一伙人究竟是不小心睡过了头,还是突然间转变了性子。
那个路过的小丫环,碰巧和观岚居的某个小丫环共住一间下人房,彼此之间也算是熟识。她昨夜就听观岚居里的小丫环说了,周节妇要回全府去祭拜一下先夫。大概今天之内都不会回来。
孙妈妈立即鄙夷笑道:“都已经是我们黎府的夫人了,还老把她那个姓全的夫婿挂在嘴边,还彻夜不归。哼,这也是老爷宠着她,凡事都依着她。要我说,像她那种不懂得从一而终的女人,就得送去浸猪笼!你说对不对?”
小丫环被孙妈妈恶狠狠的语气给吓坏了,哪里敢答话。
孙妈妈见她吓得瑟瑟发抖,竟“扑哧”一笑,坦言自己刚刚所说的话全部都是逗她好玩的,并非是肺腑之言,让她不要放在心上。孙妈妈的意思很明了,就是让她不要到处去乱说,免得传进周节妇的耳朵里去,惹得宿溪院和观岚居的关系越发不好。
“您放心好了,奴婢也是黎府的一分子,绝对会站在雀儿小姐这一边,怎么会去给外人传话呢。”小丫环挺有觉悟的,话也讲得挺得人欢心。
孙妈妈就拍拍她的肩膀,放她走了。
这时,站在旁边一直没有作声的棠叶,忽然笑嘻嘻地走到孙妈妈的面前。她的笑里带着淘气和调皮,让人一看就知道,此刻她的脑子里肯定在打什么坏主意。
果然,她靠到孙妈妈耳侧,轻声说了几句话。
正厅之内,黎雀儿也不动声色地往黎敬生身边挪了挪,向他询问周节妇及其儿女为何没有一起过来用早膳。
黎敬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直接将周节妇回全府祭拜先夫的事讲了出来。在这之后,他又交待黎雀儿去祠堂的时候,一定要带足保暖的皮羔子和暖手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