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时候斩首是需要上奏给皇帝的,但现在既然始皇帝下了圣旨,那么这些就由他们丞相府斟酌处理。
毕竟死刑这等最重的刑罚,必须慎之又慎!
“另外朕发现,朕所施政令之时,造纸术和印刷术这两项发明让朕收缴六国旧书更为顺利,而且这两项发明有利于我大秦多矣……”
“因此朕决定,凡百姓有发明有利于众者,视其发明之大小而定,可封官职、爵位,赏赐百金,甚至修行之法!”
嬴政戴着冠冕,淡淡看着朝堂下的百官。
他这些日子是真真切切体会到了造纸术和印刷术的好处。
在颁布收缴六国旧书的法令之时,他已经做好被天下人骂他暴君乱政的准备了,但没想到,这两项发明一出来,反倒天下人尽皆赞他为仁君,将他的仁德和周文王比拟。
这令嬴政万万没想到……
他已经做好了挨骂的准备了,毕竟想要一统文字就必须面对这些阻碍……
现在的嬴政尽管不知道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但他却隐隐约约感觉到,如果有更厉害的科技出现,那么对于大秦的发展绝对有利的!
另外在这造纸术和印刷术出现后,他不仅获得了一些天道功德,更是发现人道气运大增,顺带让仙秦运朝的气运也猛涨了一大截。
“陛下英明。”
群臣又拜道。
在秦军的将作监中,早就有了如此政令奖赏。不然秦军不可能制造出甚至比韩国还要精良的弩箭,还有堪称流水线的兵器生产。
只不过现在始皇帝嬴政将这项政策由将作监小小的一地,推向了整个大秦。
这并没有多么突兀。
“既然今日诸位大臣再无异议,那么今日朝会就到此为止!”
嬴政眼睛微眯,摆了摆手,身旁的赵高连忙喊道。
“还请陛下留步!”
“臣有本奏!”
突然,一向打酱油的尉缭起身,手捧笏板对嬴政拜道:“启禀陛下,据臣观察,今天下罪囚,六国旧地百姓占据九成,而剩下一成才是我秦地百姓!”
“莫非这六国百姓皆是恶人,我秦地百姓都是善人不成?!”
“此话何解?”
嬴政似乎有些感兴趣,本来已经起身,又重新跪坐在了王座之上,“朕闻六国文风鼎盛,向来笑话我大秦乃是蛮夷之地,今日且看,看来我大秦反倒胜过六国良多……”
他淡淡笑道。
在旁的李斯稍微犹豫了一会,说道:“陛下错了,并非是六国旧地百姓不如秦地百姓,而是秦地百姓已服商鞅之法数百年,而六国之民乍遇商鞅之法,难免水土不调……,在孝公之时,卫国商鞅变法,徙木立信,之后至少斩首数千不服变法的百姓、贵族。”
“商鞅之后,秦国大治!”
“所以今日非是六国之民不如秦地之民,而是因为秦地之民早早就习惯了商鞅之法。”
嬴政微微颔首,“那照爱卿如此之言,只需在六国之地施行酷法,到时候六国必然大治,有如我秦国一样……”
“陛下!”
李斯、尉缭二人神色慌张,顿时请罪道:“我二人绝无此言。”
“那爱卿认为该如何?”
嬴政眼睛微眯,来回扫视着朝堂的百官,看着他们的神态,“莫非朕所说的法子,不行吗?”
“依臣所见,理应变法!”
“商鞅之法适应数百年前的秦国,却不适合今日的大秦!”
尉缭沉吟片刻,拱手说道。
“我大秦因有商鞅变法,所以才渐渐强盛,与齐国东西互帝,屡次抵挡六国合纵,成为列国之雄,今日诸臣欲要朕废除商鞅之法……,这祖宗之法,恕朕告辞!”
嬴政起身,狠狠一挥袖袍,大步前往后宫而去。
在朝堂上的众臣顿时议论纷纷,不知所措。
祖宗之法不可变!
不仅是儒家执掌的王朝,法家变法之后的秦国众人也有此担忧!
毕竟商鞅之法的好处已经显而易见。
现在贸然变法,就是重新洗牌势力的一回,这些大臣,除了亲皇派之外,恐怕都心存担忧。
而且朝堂上的众臣也不是傻子,哪一个都能看出来,这是始皇帝嬴政和丞相李斯、尉缭所演的双簧戏。
是李斯要变法吗?!
李斯尽管是法家之人,但众臣却不认为他有变法的决心,而且李斯若要变法,定会与始皇帝通气,不可能在朝堂上表现的惶然无措。
定是始皇帝嬴政要革新秦法,他是借李斯、尉缭之口说出了他的目的。
不过因为帝王心术,这变法不能由始皇帝亲自去说,不然变法失败,到时候最大的责任人就是始皇帝,没有回旋余地。
若是李斯提出变法,还有始皇帝进行兜底。
很明显的一种权术应用!
……
……
秦王宫后宫。
“父皇,你令儿臣所铸造的刑鼎,儿臣已命工匠铸造好了!”
扶苏对着嬴政微微躬身,然后指着身后七尊约有数丈大小的三足圆鼎说道。
这些三足圆鼎,每一尊上面都刻满着秦国小篆。
正是秦国要实行的新法。
“昔日赵鞅铸造刑鼎,孔子称其晋国欲亡,因其失了法度,汝可知其意所在?”
嬴政抚摸着这制作精良的大鼎,淡淡说道。
“此典故老师给儿臣讲过,晋国乃是唐叔所建,孔子说赵鞅铸造刑鼎,上面刻着的是范宣子所制定的刑书,铸鼎之后,晋国的法度就会乱了,应该遵守唐叔传下来的法度……”
扶苏微微思索,解释道。
“非也!”
“你只知其一也。”
嬴政摇了摇头,“春秋之时,国野之别,都城之外的百姓又不识字,这刻下来的法度他们又怎么能够识得,看似依法办事,实际上却失去了仁德之心,其中之关键,在于到底是人治好,还是法治好!”
“我大秦自商鞅变法以来,施行的乃是法治!秦军看似如狼似虎,但正如你先前所说,历代秦君无一人如你这般亲近于百姓……”
嬴政叹气道:“秦地百姓遵法守法……,长此以往,秦君不施仁政,秦地百姓何以爱戴秦君?!”
“儿臣明白,人治刑罚出乎于心,背德之事责罚更重,而向善之事,哪怕触碰了律法,也会减轻罪行,而我大秦依照法令,依刑而定,百姓从中无以感受君主仁德,所以背心所向。”
扶苏被嬴政稍稍一点,就立刻明白了此中的关键。
赵鞅看似铸造刑鼎,大公无私,可百姓哪会认得字,以往都是依靠仁德来判别刑罚轻重与否,百姓再蠢,也能分辨到底该如何量刑。
但现在有了成文法令,依照法令而定刑罚,百姓又不识字,反倒是变相的剥夺了百姓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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