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五十六个女配(1 / 2)

酒香从巷子里飘散溢出,将空气都染上一丝甘甜之意,天边泛起层层温柔的橘黄色,金乌朝着西山慢吞吞的向下爬。

栾城没有宵禁,落日时分正是城里热闹之时,百姓们纷纷出来觅食,街头两边满是喊叫着贩卖的小贩。

有一个身姿纤弱的女子,面上蒙着一层白纱,盘坐在酒楼一旁,身前摆放着各种绿色蔬菜,却是在摆摊卖菜。

过路的百姓们纷纷驻足,他们见惯了年过半百的老妪卖菜,如何也没见过有年轻貌美的女子抛头露面的摆摊卖青萝卜、大白菜。

有觉得新奇的,就走上前去,花一文钱买颗白菜。

但大多数人就只是看上一眼,便迈步离去了。

卖菜女子身后不远处的酒楼大堂里,隐隐传来说书先生激昂的嗓音。

“方才说到魔尊夺取了鬼王的元神,鬼王怎甘心受此屈辱?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鬼王纵身一跃,从那万丈深渊翻身跃下,而他的痴情炉鼎也随之跳崖殉葬,可谓是对鬼王用情至深!”

听到这处,有人不禁追问道:“那他们后来如何了?”

说书先生抿嘴一笑,喝了口茶水润喉:“还能如何,那可是无底深渊,肯定是尸骨无存了呗。”

卖菜的女子听及至此,忍不住轻笑出声。

有温煦轻风拂过,轻轻吹起了女子的面纱,露出一张倾城绝代的容颜,却正是说书先生口中的痴情炉鼎本人。

虞蒸蒸不禁咂咂嘴,也不知这说书先生是如何得知了那日在断崖上的事,说的是惟妙惟肖,仿佛当时就在现场似的。

不过他还真说错了一件事,她并没有跳崖殉葬,她是跑的时候冲过劲儿了,一时没踩住刹车,不小心掉下去了。

好在那崖底下并非是深渊万丈,只是一片江海,她摔进水里后,在不远处寻到了昏迷的容上。

她估计向逢和安宁也没摔死,反正她在江水里游了半晌,都没瞧见两人的尸体。

青城山的这条江海,连着人界的楚河,她抱着容上在江里飘了几个时辰,最后飘到了栾城来。

她精疲力尽的背着容上,在郊野

外渡过了一整夜,本来是想等容上化为灰烬,她好把他就地埋起来。

谁知道她等了一晚上,容上也没因为失去元神灰飞烟灭,反倒是她因为受凉而得了风寒。

待到翌日清晨,她才突然发现,容上往她丹田处藏匿的元神,并非是完整的元神,所以衡芜仙君只抢走了他一半的元神。

而剩下的另一半,被他藏进了她脚踝上的脚链里。

她将这一半元神归位,可容上并未清醒过来,他依旧昏迷不醒,像是个植物人似的。

没有办法,她只能往容上和自己的脸上抹一些黑泥,遮掩过容貌后,背着容上进了栾城。

本来她还庆幸,第一次来人界时,南宫天霸的管家买她一只鞋,给了她一千两银票,最起码她可以吃穿不愁。

谁料人界的银票不通用,南宫天霸给她的是燕国的银票,此地却是楚国之地,那一千两在楚国就是废纸一张。

幸亏遇到好心人收留了他们,这才没有让他们流落街头。

想到这里,虞蒸蒸忍不住叹了口气。

酒楼饭馆大门敞开,饭菜的香味顺着空气飘荡出来,勾的腹中馋虫都冒了出来。

她随手拨弄两下掌心里躺着的三个铜板,只觉得脑壳直犯痛。

栾城百姓们都懒得在家做饭,不是叫人送餐上门,就是去饭馆里点两个饭菜,在家做饭的只有少数。

她也没什么特长,便跟那好心人借了几文钱买些蔬菜种子,而后用灵力控制种子快速长大,再拿结出的蔬菜果子来卖钱。

她的蔬菜新鲜又肥美,买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这卖了一整日的菜,只卖出去三文钱,连买两碗馄饨面都难。

虽然她自打入了金丹期后,便感觉不到饥饿,可容上身上的伤势太严重,伤口甚至都已经脓肿发炎了,她得用赚的钱去买药铺买些消肿止痛的药材。

虞蒸蒸见天色已晚,便蹲下身子,开始收拾自己的菜摊子。

她正打包着大白菜,却听到‘哐当’一声,有一锭银元宝,稳稳当当的落在了她的面前。

她愣了一下,缓缓抬起头,只见一个身穿湛蓝色长袍的纨绔子弟,他不可一世的

仰着头,居高临下的立在她身前。

这人她是听说过的,好像是栾城城主的独子罗子轩,乃是栾城里出了名的恶霸主。

罗子轩手中把玩着一柄折扇,笑容戏谑:“你摘下面纱来,让小爷瞧一瞧,这银子便赏给你了。”

此言一出,他身后的狐朋狗友纷纷大笑不止,望着虞蒸蒸的眼神也是带上几分轻浮之色。

罗子轩说出这种轻挑的话,明显是将她当做了青楼妓子来看。

虞蒸蒸倒没什么反应,听闻罗子轩好美色,光是被他强抢的良家妇女,一双手指都数不过来。

就这种劣迹斑斑的人渣,还能指望他狗嘴里吐出什么象牙来?

罗子轩见她不语,嘴角的笑容越发浓重,他就喜欢这种骨头硬的女人,却不知她在床榻上是否还能这般硬气。

他正要让人上前揭掉她的面纱,却见她垂下头,伸手将银子攥进了手掌中:“爷若是想看,那我摘掉就是了。”

她的嗓音软软糯糯,宛如江南女子的吴侬软语,光是听这温软的声音,便已经令人骨头酥麻下来。

虞蒸蒸伸出葱白的指尖,轻轻捻住耳后的细带子,作出要摘面纱的动作。

罗子轩指腹不断揉搓着扇柄,他吞咽一口唾液,只觉得小腹腾起一团火焰:“好,好!爷最喜欢听话的美人……”

话还未说完,他便怔愣住了。

只见她的下嘴唇斜斜垮垮的往上翻着,俨然是一副嘴歪似癫痫的面容。

虞蒸蒸伸出手,作出要去扒拉他衣袍的模样:“爷,你真的喜欢我?要不爷娶了我,我愿意生生世世服侍爷……”

罗子轩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脸嫌恶的向后跳去,他用扇子指着她:“你个丑八怪,做什么春秋美梦,快离小爷远一点,真是恶心死了!”

虞蒸蒸却不依不饶,她往前追了两步:“别走啊,你不是喜欢我吗?!”

这可把罗子轩吓坏了,他生怕她的疯癫之症传染给她,连忙率着狐朋狗友窜进了酒楼里,命小二将酒楼的大门关严。

虞蒸蒸翻了个白眼,将面纱重新带好,她抱着打包好的菜摊子,笑眯眯的离去了。

卖菜没赚到钱,倒是罗子轩给她送了一锭银元宝,这银元宝能换十两银子,足够她给容上买药用了。

虞蒸蒸左手拎着买好的药材,右手抱着萝卜白菜,左拐右拐的钻进一条巷子里,走到最尽头的角落里,进了那个最不起眼的大院子。

一进门,便看到一个青衫书生在喂鸡,她将蔬菜放在地上,笑着上前:“周深大哥,大娘还未回来吗?”

这书生就是收留他们的人,他性子温善敦厚,前两日见她背着容上在街边游荡,主动上前询问,知道她有难处之后,便将他们带回了家。

周深将手里的野草撒完,笑容温和道:“这两日绣房太忙,今晚我娘许是不回来了。”

虞蒸蒸点了点头:“大哥还未吃晚饭吧?正好我要去熬汤药,顺便做些饭来。”

周深正在准备进京赶考的事宜,平日都是他娘照顾他的起居饮食,如今他娘不在家,他自己又不会做饭,想必他还没吃晚饭。

虽然她知道自己做的饭难吃,但好歹总比饿着肚子强。

周深白嫩的耳根有些泛红:“这样太麻烦姑娘了,我一顿不吃没关系的……”

虞蒸蒸摇了摇头:“无妨,反正我弟弟也得吃饭,我就一起做出来,不麻烦的。”

这里封建的不行,她随身携带个男人,谁也不敢轻易收留她,所以她就给容上编了个凄惨的身世。

他从小父母双亡,和她这个亲姐姐相依为命。

为了让她能嫁个好人家,他主动进勾栏院里当鸭子给她攒嫁妆,可就因为他的技术不够娴熟,被客人打成了重度昏迷。

她为救昏迷瘫痪的弟弟,不惜长途跋涉来到栾城,拿着他卖身赚来钱,想要给他找名医看病,谁料一进城,她就被人偷光了银子流落街头。

这个故事跌宕起伏,听得周深眼泪直流,当即就表示,愿意收留他们些日子。

虽然身份是编造的,但虞蒸蒸真的很感激周深,多亏了他,她和容上才不至于流浪街头。

周深有些不好意思,可见她执意要去做饭,便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跟着她去厨房帮忙烧火摘菜。

罗子轩扔给她的银

子,她卖药并没有用完,见还剩了不少,她就拿了些碎银子买了猪肉。

她将猪肉剞上十字花刀,切成宽度均匀的斜状块,佐以荸荠粒,与红糟和湿淀粉拌抓匀。

切块猪肉与荸荠粒下至油锅,待到猪肉卷成荔枝形状,捞出备用。

调好卤汁后,重起一锅新油,下蒜末葱白炒香,倒入卤汁烧至沸腾,而后下入猪肉与荸荠翻炒盛盘。

只一道荔枝肉,便令厨房内飘香四溢,木甑子桶里蒸的白米饭也好了,氤氲的雾蒸汽升上去,整个厨房内都散着香喷喷的米饭香。

因为吃饭的人不多,她便只做了这一道菜。

院子里有个石桌,虞蒸蒸把饭菜都端到石桌上,有那淡淡的月光相照,倒是也不用点蜡烛了。

周深很久没沾过荤腥了,她给他盛了两大碗米饭,都让他吃的干干净净。

他吃相斯文,忍不住夸赞道:“虞姑娘厨艺甚好,这道荔枝肉酸中带甜,外酥里嫩,令人意犹未尽,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饭菜。若是谁能娶得虞姑娘为妻,那便是积攒了八辈子的福气。”

听到如此至高的赞美,虞蒸蒸老脸一红。

从未有人夸过她做饭好吃,她只给容上做过七年饭,可最后他一口没吃,全落到那条黑狗嘴里了。

她不禁有些好奇,难道是她的厨艺进步了些?

虞蒸蒸犹豫一下,将脸上的面纱摘了去,她尝了一口荔枝肉,猪肉炸的过了些,吃起来有点柴。

味道倒还可以,只是没有周深所赞叹的那样夸张。

她抬起头:“周深大哥谬赞,大娘做的饭菜才是真的好吃……”

话还未说完,她就愣住了。

周深白白净净的脸上,布满红晕,他呆滞的望着她的面容,微微张启的唇瓣却是合不上了。

虞蒸蒸后知后觉的回想起来,周深初见她时,她面上涂抹了些黑泥,后来她被带回这院子里,出入都是带着面纱,他还从未见过她的真实容貌。

她连忙将面纱带了起来,端着给容上熬好的汤药,匆匆逃进了屋子里。

虞蒸蒸一进屋子,莫名的感觉到有些奇怪,她走时容上是躺在床榻里侧的

,可此时容上的身子却是在榻边。

难道他已经醒了?

这样想着,她走到榻边,低声试探道:“容上?”

榻上之人并未回应,依旧是面色苍白虚弱,仿佛随时都会咽气的模样。

她叹了口气,将药碗放在一旁,扶着他坐了起来:“该喝药了。”

说罢之后,她总觉得这话莫名的熟悉,她愣了愣,又添了二字:“大郎。”

大郎并不配合,不管她如何用勺子撬他的嘴,他都咬紧了牙关,左右就是不张嘴。

虞蒸蒸喂他个药,弄得自己满头大汗,最后汤药都凉了,也没喂进去半口。

她蹙起眉头,将药碗放在榻边,用两根手指头扒开他的唇瓣,拿着勺子用力别着他的牙齿。

这次她往手掌中注了些灵力,终于将他的牙关别出一道缝隙,她松了口气,连忙把汤药灌了进去。

可事实证明,她高兴的太早了。

那汤药是怎么灌进去的,就是如何被他吐出来的,她不禁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在和她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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