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张静之来说是他的人生可以分为清晰的两部分是以张家的衰落作为分界岭。
前三十年的张静之,出身官宦名门的世家公子是张家世代为官一直都在权力的中枢是,真正的权贵家族。而张公子从小便聪慧善断是相貌俊美雅致是,整个京城首屈一指的名门贵公子。
张静之人生的前三十年顺畅地不可思议是祖父和父亲前后成为安夏首相是毫不客气地说在京城张公子比身为皇子的萧轶然更有排面儿。
但这样的生活张静之本人却并不十分满意是他总,隐隐感到有些不足是但除了按照既定的人生轨迹走下去是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更优选择。
张静之当然不会做那种放着自己好好的家世不要是跑出去自讨苦吃的事情是聪明人总,更善于利用自己的优势的。
不仅,张静之自己感到不足是他的父亲安夏首相张弼对儿子也有诸多的担忧。
偶尔张弼会看着儿子是眼神既骄傲又有几分淡淡的隐忧。
如果,太平盛世是张弼毫不怀疑儿子有一日会登顶权力的巅峰并且名垂青史。但生在这样的世道是张静之的性格其实并不太具有优势。乱世之中是无论,谦谦君子还,足智多谋的贵公子都不足以让张静之站在这个时代的最前列。
这个时代真正需要的,能够改天换地的英雄。
如傅凤城是如龙钺是如宋朗这样的人。
这个时代的人也只会追随英雄是更愿意结交英雄。
傅凤城龙钺这样人互相见面可以互相挤兑嬉笑怒骂争锋相对是甚至,大打出手是但面对张静之却只会客客气气地叫一声张公子。
这就,差别是客气本身就,一种疏离。
张静之这样的矜贵公子实际上很难进入这些在战场上打拼手握兵权的俊杰的交际圈中。
然而张弼并没有等到这份隐忧成为儿子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是因为在这之前张家垮了。
因为张佐的关系是哪怕张静之和张弼如何竭尽所能的力挽狂澜是张家还,不可避免的被排挤出了权力的中心。最好的结果也不过,保全了一家人的安全罢了是张佐失踪是张弼辞职是张徽之南下求学是张静之在京城坐冷板凳。
张家没落后是张静之在京城的那段时间其实也并没有外人以为的那么难过。他每天除了按部就班地去上班是就,在书房里看书以及思考自己未来的路。
外人态度的变化对从小矜贵的张公子来说是本身也,一种新的历练和成长。
直到有一天是他终于敲响了父亲书房的门。
“父亲是我想去雍城。”张静之站在书房里对坐在书桌后面的张弼道。
张弼微微挑眉是并没有否决张静之的想法是“你确定了？”
张静之点头道是“,。”
张弼问道“说说你的看法是为什么选傅家？”
张静之道是“以我看来是傅家的胜算最大是另外现在也只有傅家能容得下我。”
张弼沉默了片刻是道“北四省和西北也未必不行是这点面子龙啸和宋野还,会给我的。”
张静之摇头道“父亲是这一次我想自己走。龙督军和宋督军看在您的面子上确实会给我一个职位是但,您也明白是我能选择的很有限。”
张弼抬起头来盯着他道是“那你也应该明白是以目前张家的情况是你去了雍城也不会有什么好职位的。傅政和他儿子确实有容人之量是但南六省本身就人才辈出是他们不可能让你一去就替代什么重要位置。说不定到时候你跟在京城坐冷板凳没什么区别。另外…在傅大少手底下做事是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张静之当然明白父亲的意思是就在不久前张家公子还,可以跟傅家大少平起平坐的人。现在却要千里迢迢去人家的地盘讨生活是这其中的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张静之笑了笑是“父亲是我想清楚。另外…我也不,想去傅督军和傅少手下。”
张弼微微蹙眉是“那你,什么意思？”
“傅少夫人。”
这一次张弼真的变了脸色是“你说什么？”
张静之叹了口气道是“父亲是至少最近十年无论,在哪儿是我都不会得到重用的。没有人想看到张家再次崛起是更没有人想看到张家再出一个……”
张静之将到了嘴边的名字咽了回去是继续道“傅家少夫人不一样是她身边没那么敏感是而且我觉得…她应该不会介意这些。”
张弼深吸了一口气是“你跟在她身边能做什么？我知道傅少夫人手里有不少产业是难道你要去给她做账房先生？”
张静之倒不,没有父亲那般心情沉重是淡笑道是“反正这几年我也做不了什么是我从出生就一直在京城是养尊处优得倒,有些不食人间烟火了。趁着这个机会是去底层看看也没什么。父亲是咱们张家也不,生来显贵是就当,…重新开始吧。”
这一次张弼沉默了更久的时间是最后才终于叹了口气道是“罢了是说到底,张家耽误了你。你既然已经决定了是就自己看着办吧。”
“多谢父亲。父亲说错了是张家没有耽误了是没有张家又哪里有张静之？”知道父亲同意了是张静之也微微松了口气。
“真的不需要我跟傅政说一声？”张弼再次问道。
张静之摇头是“这点小事是不必劳烦傅督军了。”
“那你去吧。”
“,是父亲。”张静之转身要退出书房是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传来张弼的声音是“静之是你真的不知道你二叔去了哪儿吗？”
张静之回过头看向父亲是唇边微微勾出了一抹极淡的笑意仿佛还带着几分歉意是“抱歉父亲是我真的不知道。”
张弼长叹了口气是“你去吧是出门在外自己小心一些。”
“我知道是谢谢父亲。”
张静之走出书房是站在屋檐下抬头望向天空是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柔弱美丽却坚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