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但是沘阳王心里虚得很,这几个月,景律帝瞧着宽和,待臣下也算有礼有节,可凭他从政多年的经验,却觉得接下来不可能继续平稳下去。如今各省部院的门生故旧要么另谋出路,要么就被调任闲职,他自己都有惶惶不可终日之感。
但是母亲年事已高,沘阳王不敢让她过于操心,挤出笑容道“母亲无须担心,今上从前与毓祁过从甚密,一向又有宽和仁慈的名声,凌皇后不会有事的……咱们府上,也会好好的。”
“富贵如云烟,我年纪大了,这些也都看开了,只是铜陵那边送来了信,说是不日送锦鸿那孩子回京。如今苏家也没了,武皇帝在的时候,谁敢提他?你到底只有这一个嫡嫡亲的外甥,好歹收容他在府里头安生过日子。”
沘阳王万料不到母亲为的是苏锦鸿。
回头一想,老太太心里能装多少事,不就是儿孙么?倒也正常,苏锦鸿与柔嘉皇后有过那么一段,凤和帝在朝的时候,就是亲外甥,自己断断也是不敢容的,如今的景律帝,当然不会管这档子事,只要王府还在,收留就收留吧。
他仔细想了想,从前都是所谓的金陵四公子,只怕苏锦鸿与景律帝还曾有些交情,也便恭顺地应了。
又劝慰孙太妃两句,沘阳王告辞出来。
管家打着灯亲自服侍王爷回书斋将歇,进了养性斋的院门,方才压着声音道“遵照王爷的意思,给卫国公府送了双份的奠仪,王姬代太妃先去看过了,祭棚也已准备妥当,等出殡的正日子,王爷要过府去么?”
沘阳王嗯了一声,挥手让管家退下,独自推门进了书房,解开衣襟就欲倒到榻上。
烛火幽暗,一双清亮的眼睛在黑暗中紧紧盯着他。
沘阳王猛然惊觉,跳了起来,随即忙打开窗子四下里张望了一圈,这才重新关好窗户压低声音道“你怎么来了?”
靠墙抱臂站着的人挺拔俊逸,五官若刀削斧凿,英武中透出儒雅,不是夺职在家的伏郁侯萧瑾是谁?
萧瑾微微一笑,道“王爷不必紧张,这小院上上下下,我都查看过了,没有人埋伏。”
沘阳王哼了一声,走至他身旁“你既那么能耐,为何刺杀会失手?”
提起这茬,萧瑾难免面色略变,随即皱眉道“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是我们低估他了。”
“今夜为何来此?”沘阳王又惊又累,说话间不免带了三分怒气,“既能瞒过看守的侍卫到我这里,何不学了李兴仙远走高飞?”
“我想救一个人,还望王爷助我。”
沘阳王负手逼近他身边“我不做无谓的牺牲,军知院大牢是怎样的地方不用我说,你当更加清楚,上官攸作茧自缚,你我便是拼了老命也是救不出来的。”
萧瑾歪着头打量他。
沘阳王更生气了,丧仪中不曾修剪的胡子翘起来,“你若怀疑,一刀杀了我便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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