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想了一下,摇头道:“若以姓字来看,令师与家主人仿佛应是兄弟,只是天下巧合之事甚多,据我所知,家主人了然一身,并无兄弟,而且家主人早岁游宦帝都,与江湖毫无干系,相公之猜想,恐怕是错了!”
汤章威听了之后略感失望,但仍不死心道:“在下能够一诣贵居停吗?”
老人摇头拒绝道:“这恐怕不行。家主人自从退出仕途,即杜门谢客,一应事故俱是老朽代理,因此对相公之请求
汤章威不待他说完,即自道:“在下自知此一请求甚为冒昧,但只是念及师门恩重,常思有以报之,老先生能否进去再问一下,若贵居停确与家师有亲,在下亦别无他求,只想略表一些孺慕之忱,聊报深思于万一。”
老者仿佛极为勉强地转身又进去了片刻,方才步履从容地出来,以极为冷漠的声音道:
“家主人不识有姬子洛此人,自然也无须与相公见面了,此地灯谜甚多,相公若有雅兴不妨再猜上几个,如若不然,今夜在西子湖上,尚有放花灯的盛会,二位倒是不能错过。”
汤章威意兴阑珊,哪里还有心肠再去射灯虎,向老者道过打扰,便与韦婉儿向湖畔走去。
走了半天,汤章威忽然发现韦婉儿一直是默默的未曾出声,觉得很是奇怪,忍不住问道:“琼妹!你怎么不说话了?”
韦婉儿微微一笑道:“我在想今晚的怪事。”
汤章威道:“今晚有什么怪事?”
韦婉儿屈指道:“先是有人向你莫名其妙的偷袭,然后又遇上这个神秘莫测的姬子楚,难道你一点都不感到奇怪吗了”
汤章威略加思索道:“我当然有点奇怪,只是他既然不认识我恩师,大概只是一种巧合而已,至于那偷袭我之人……”
韦婉儿插口道:“暂且不提那偷袭之人,最重要的是你确知姬师伯别无兄弟吗?如系巧合,那红灯又是什么意思呢?”
汤章威摇头苦笑道:“恩师名满江湖,但是他的身世却知者无多,只是在我学技的时日中,却从未听他说起过此事。”
韦婉儿道:“那时他心痛爱妻之丧,百念俱灰,一心只想赶快把技艺传授给你,然后好自寻了断……”
汤章威摇头道:“不然!恩师死意虽坚,他待我却为慈和,闲时常跟我谈起他的一切琐事,即使是他的儿时趣忆,闺中韵事;也很少隐瞒,他若还有兄弟,一定会向我提起的。”
韦婉儿又陷入深思,良久才道:“那出手袭你之人功力如何?”
汤章威道:“我仓促之间,仅只能发出七成功力挡了他一招,没尝吃亏,可是也没占便宜!”
韦婉儿又想了一下道:“虽然我们息隐了十年,看来江湖朋友并没有忘记我们。”
汤章威听得一怔,急忙问道:“琼妹!你说的是谁?”
韦婉儿微微摇头道:“我无法断定是谁,不过想来总是我们的熟人,十年前,你以为恩仇俱了,可是除了白冲天死掉之外,其他的人都还好好儿的活着,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只是当时力有未逮,才忍气吞声罢了。”
汤章威惊道:“你是指任供弃与文抄侯他们?”
韦婉儿肯定地点头道:“是的!还有胡子玉,他虽被别断了双足,却因你收去他的夺命黄蜂,他恨你之切与日俱深
汤章威抗声辩道:“夺命黄蜂乃是师门的重宝,我不过为师门收回失宝。”
韦婉儿浅笑道:“你真会要无赖,什么时候又投到我师尊门下了广”
汤章威这才记起韦婉儿是在天香娘子所遗的天香秘籍上初习武功,而天香三宝俱是天香娘子之物,乃笑道:“你我的师尊谊属夫妇,恩爱逾常,他们还会分家不成?”
韦婉儿笑了一下道:“你倒很会找理由,可是胡子王肯承认东西应属于你我的吗?他会这样白白的就算了吗?”
汤章威夷然一笑道:“他功夫本来就差,又断了两腿,不足为俱矣。”
韦婉儿庄重地道:“不然,此人心计工险,所有人中以他最为可怕。”
汤章威默然半晌才道:“这么说来,那偷袭之人会与他有关了?”
韦婉儿道:“很难说,而且那官邪之中的神秘主人姬子楚亦不容忽视,这个名字,以及他送给我们的红灯笼都很令人起疑。”
汤章威想了一下道:“那我们晚上到那所大厦中去看看去。”
韦婉儿笑着反对道:“以我们现在的身份,虽不是一代宗师,可也不是碌碌之辈,怎可做那些穿房越脊的鼠辈行为。”
汤章威脸上一红,有点着急地道:“这怎么办呢?总不能憋在肚子里,那岂非烦死,韦婉儿格格娇笑道:“梵净山十年静居,不但没把你的火气磨去,反而变得更沉不住气,看来你真的不够资格做神仙中人。”
汤章威讪讪地道:“我本来是个庸碌的凡夫俗子……”韦婉儿噗嗤一笑道:“你真以为我拖你去看花灯的吗?”
汤章威微微一愕道:“怎么!莫非你还有别的去处?”
韦婉儿道:“不,我们是到湖边去,不过却不为欣赏花灯。”
汤章威更是不解了,急急问道:“我们干什么呢?”
韦婉儿微微一叹道:“梵净山的十年温柔生涯,怎么把你的灵智全润了呢?看来古人所云,‘温柔二字殊误我’,还真有点道理。”
汤章威被她说得两颊发赤诚恳地道:“琼妹!我做人一向笨,你别取笑我,娶兰妹是你的意思,其实我的全部感情,完全都交给你了……”
韦婉儿的脸也红了,握住他的手道:“明远!对不起,我完全没有笑你的意思,只是我们太亲密了,有时说话就不大顾虑,口不择言!”。汤章威恳挚地道:“琼妹!别说这些了,感情到了我们这种程度,已经不须那些顾忌了,你还是快点将你的用意告诉我吧。”
韦婉儿正色地道:“与其说是我的用意,还不如说是别人的圈套来得妥当些,那老头儿不是要我们去看放湖灯吗……”
汤章威已略有所悟,但仍插口道:“湖上本有盛会,也许他是顺口之言。”
韦婉儿道:“城南有社剧,集中有赛会,那一椿不比放湖灯热闹,为什么他偏偏要叫我们到湖上去喝冷风呢?”
汤章威想了一下道:“这么说来,他是有意而发,而且在湖上也布下图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