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药回首间,看到夕阳红叶下那藕裙飞舞的少女,刹那间心旌飘摇,不禁有些失神了。
夕阳,晚霞,红叶,飞花…这一切都很美。可是和这个少女一比,却又都相形见绌,黯然失色,没有了魂魄。
实在是这个少女太美了些。美的难以笔墨难言,近乎于道。
就像是造物主精心描绘的一幅盛世画卷,又像是山间冉冉升起的一轮明月,映照夜空。
姜药见过的美人极多。能当得上倾国倾城的就已经有三人古人李夕霞,巫女芈旎旎,虞嫃之母崔媺。
而眼前这个少女的容颜,和三人不差分毫,绝对就是祸水级的妖孽。
可是,这少女的眉眼又是那么熟悉,那么亲切。
以至于她长得再美,姜药也一眼就认出这是虞嫃。
姜药想不到,虞嫃长大之后,会是如此的惊艳。
唉,小丫头长大了啊。
比我只矮半個头了。想当年,是那么的小小一只,只能抱在怀里,背在背上。
八年了,想不到久别重逢,竟然还是在这红枫树下。
虞嫃款款走来,翩翩兮风姿如仙。她不动则已,这一动,整个空间仿佛都变得更加生动,鲜活,明艳。
芳华烂漫,一眼万年。
“嫃儿。”
少年望着步步生莲,姗姗而来的婀娜身影,不禁露出清风般的微笑,毫不掩饰欢喜之情。
此时此刻,红叶遍地,漫卷如画。少年就像是一株山岗上的红枫,在迎接春日的风。
夕颜无限好,伊人踏叶来。
虞嫃走到姜药面前,微微扬起一张祸国殃民的清丽面容,清澈如水的瞳孔,映出姜药的脸庞。
女郎满脸都是亲切喜悦的笑。笑的满眸星辉,笑的清爽纯粹,笑的泪光点点。
她的笑容美的令人心醉,却并不空灵缥缈,反而像个邻家小妹。在姜药面前,和那个霸绝尊贵的女子判若两人。
一股清冷的体香扑面而来,令姜药心旷神怡。所谓闻香识女人,她的香气和黎曦和旎旎不同,带着一种浩然的道韵气息。
“药儿。”虞嫃梨窝浅现,伸出雪白修长的手,摘下姜药头巾上的一片树叶,神色自然,动作亲昵。
“药哥看上去,可是一点都没变呢。”
姜药神色感叹,“嫃儿却是长大了,女大十八变,我快认不出来了。”
虞嫃眉眼弯弯,那对梨涡让她露出一丝俏皮之色,然后像当初那样张开双臂。
姜药也习惯性的张开双臂,向前一步,很懂事的抱住了虞嫃。
虞嫃的神色慰贴安谧,“这气息再熟悉不过,药哥真是一点没变。”
说完这句话,她就闭上眼睛,就这么静静的抱着姜药。
两人就这么拥抱,短短片刻之间,就似乎天长地久。
山风吹过,漫天红叶飘舞。夕阳斜照下,契阔重逢的少年少女相拥相依,默默无语,犹如雕像。
虞嫃神色惬意,笑容恬静,仿佛羁旅劳顿的天涯游子,寻找到一处静谧之所,得以安然入睡。
她抱着姜药,感知着姜药熟悉的气息和怀抱。八年了,那种温暖而踏实的感觉又回来了。
嗯,药哥最暖和,他的怀抱真舒服。
姜药虽然像当初那样拥抱虞嫃,却感觉浑然不同了。
实在是因为,她已经不是小孩子,而是个大姑娘。
两人还有婚约。
那感觉能一样么?
他的下巴放在虞嫃的肩膀上,虞嫃的秀发被风吹起,几丝青丝轻拂在他的脸上,痒痒的。
于是,少年的双眸不得不微微眯起,看着远方的山野。
恍惚间,似乎看见一个少年背着一个小女孩,在夕阳下跋涉前行。
可是,毕竟不同了啊。
姜药此时多少有些尴尬,这满怀软玉,活色生香,要说真能心如止水,波澜不惊,他自己都不信。
这是咋回事?心越跳越快了啊。以前没有过。
唉,嫃儿,我是没变,可是你变了啊,你不是小孩子了。
虞嫃睁开眼睛,露出微带狡黠的璀璨星眸,看着姜药笑道“药哥心动了吧?我说过,等我长大了,你一定会喜欢我。”
“药哥你还会把我当孩子么?”
“咳咳…”姜药仍不在咳嗽起来,脸色有点发烧,“嫃儿长大了,呵呵。”
他拍拍虞嫃的后背,“长大了啊。”
虞嫃似乎很满意姜药的窘迫,笑容越加甜美,带着一丝揶揄之色,“药儿,你为何脸红呢?”
姜药放开她,“咳咳,嫃儿毕竟长大了,男女有别嘛。”
“哈哈。”虞嫃飒然而笑,贝齿晶莹,“药哥还害羞吗?那就是真的对我心动了。我能感觉到,你喜欢我。”
“我跟伱说,见过我的男人,真的没有几个不喜欢我。药儿你也不例外啊。那我就放心了。”
她说完取出一纸文书,“还记得么?”
“咳咳,记得。”姜药无语,“是婚约。”
虞嫃扬扬手中的婚约,“药哥,你不会还认为,这婚约是儿戏吧?我从来都是很认真的。”
女郎手持婚约,气场隐而不发,一副智珠在握,信心满怀的傲娇神色。
那眼神分明是说“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这…当然不是儿戏。不过,不过…”姜药此时也难以淡定,感到有点不甘。
但要说抗拒婚约,却又没了那份心思。
似乎…必须要矫情一下,表示自己微弱的反抗。
“不过什么?”虞嫃感觉很有趣,“你放心,没有马上让你完婚的意思。我知道你怎么想。”
姜药听到她没有要求马上完婚,心中松了口气。
虞嫃说的没错,多年不见之下乍然相逢,他的确对长大的虞嫃动心了。
换句话说,对嫃师的爱开始变质了。
可问题是,他还不想和虞嫃成亲。
他是个慢热的人。
“先不说这个。”姜药再次从容起来,拉着虞嫃的手来到大树下坐下来,“说说这些年的事。”
虞嫃抓起他的手,“你的事,我其实都知道,不是监视你,也不是不放心你,是担心药哥。”
“这些年我去过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但老是会想起药哥,想起我们在一起的日子。”
“我知道。我也也总是想起你,担心你的安危。”姜药点头道。
“可是你的事,我知之甚少。我知道你去了虚空道蛊山,去了无间沙漠,除此之外就不知道了。”
虞嫃“咦”了一声,“药哥怎么知道我去过虚空道蛊山?”
姜药笑道“我当时也去过。发现了你的行踪。你盗了望舒的墓,抢了天池中的六指人皮。”
“我去!”虞嫃重重的一捏姜药的手,“想不到你真的看见了!不过我当时戴着面具,你看不见我的脸,应该是猜出来的。”
“不错,我的确抢了六指人皮,也就是遗仙蜕。可我还没有捂热,就被盘康抢走了。”
虞嫃不知道的是,盘康从她手中抢走遗仙蜕之后,又被突然出现的姜正嫡抢走了。
她以为东西在盘康手中,其实东西在姜正嫡手中。
“你不知道,我这八年,花了很多时间寻找神农药道碑。我去无间沙漠,主要是找药道碑,不是火元珠。”
“没有火元珠,我还有槃凤珠。可药哥的命,只有一条。”
姜药拍拍虞嫃的手,“我相信。我还没谢谢的药道碑呢。早知道你能找到药道碑,我就不会那么辛苦寻找药典了。哦,婳玑仙子是你杀的吧?”
虞嫃笑了,“药哥知道的还真多啊。不错,她的确是杀的。我也想不到,在无间沙漠做的准备,你竟然真的用上了。”
“我跟你说,也就是我虞嫃,要是换个人,就算有我对你这么好,也没有这么细心。”
虞嫃说到这里,就取出一个指环,“这里面有这些年我得到的好东西,分一些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