簒夺者与弑君者,两名坦格利安杀手对峙着。
弥赛菈还在大声哭叫挣扎着,试图说服“父亲”和“舅舅”不要打架,两名忠于国王的白袍按劳勃命令一人拉开王子一人拦住公主,同时按着剑柄随时准备救驾。身为御林铁卫,却最终与誓言守护的对象剑锤相对,詹姆满嘴苦涩,手中的精钢宝剑如重千斤。
瑟曦躲在桌后,像条被踩了尾巴的母猫一样嘶叫着:“快动手,詹姆!他在拖时间等守备队来!”
“我在拖时间?”劳勃怒极反笑,他知道瑟曦是在激自己,但让她得逞又如何。“贱人,等我把最宝贝的弟弟捣成肉泥,再来好好料理!”
语罢,他抡起战锤,流火坠星般朝詹姆抢攻过来。
(作为一个胖子,这动作可算是相当灵巧,怪不得有底气要单挑。)詹姆只来得及冒出这一个念头,锤与剑便再次相碰,发出尖锐中带着杂音的剧烈声响。凭耳朵和手中传来的震感,詹姆敏锐而迅速地判断出了两件事:一、自己的剑被锤崩出了豁口;二、虽然胖成酒桶,但常年热衷于打猎和比武的劳勃力量依旧惊人,不能硬碰!
劳勃的力量和速度超出了预料,但并没有强到碾压自己的程度——詹姆判断自己的胜率在八成以上,但他疾退一步,心念翻动,却没有立即发起反攻。
潜意识里却有一个声音在不断质问他:真的要再次弑君,第二次当世人眼中的背誓者吗?
***
如果战斗在刚才劳勃向瑟曦挥锤的那一刻便彻底爆发,此刻两人都该已经死了——劳勃被发疯的詹姆捅穿,而詹姆被背后两名愤怒的誓言兄弟斩杀。但随着瑟曦躲开战锤并未受伤,弥赛菈又尖叫着一打岔,对峙几秒后,劳勃完进入了状态,詹姆的怒火也已经消退到理智能发挥作用的程度。
比武审判,如果自己赢了,就证明他和瑟曦清白?说得好听,但詹姆知道这不过是托词,劳勃在怒极之下满脑子都是怎么痛宰自己这个给他戴绿帽的王后情夫,只怕根本就没考虑过可能会输!
劳勃一向言出必行,如果自己败了,必然是真的被“捣成肉泥”。但胜了呢?如果自己杀了劳勃,剩下的御林铁卫压根不可能承认劳勃之前那句随口许诺,二次弑君的罪名谁也摘不掉,就算能从其它御林铁卫手中逃脱……守备队正在赶来,他依旧很难带瑟曦活着离开红堡,就算离开了红堡,他还得出君临、逃出王领,经过河间或河湾地才能返回西境!
内心底的质问声持续不断,让弑君者迟疑不定,但他的对手可是真正心无杂念杀意纯纯。劳勃确实压根没想过会输——上一个碰自己女人的龙王子,比詹姆更帅身手更棒,但他如今坟头长得树都能供人乘凉了!
“女表子……养的……兰尼斯特!”
一词一顿,一句话未吼完,战锤又一次呼啸着划破空气,带起的劲风刮得詹姆脸上生疼,他不敢再以剑锋硬格,只能用剑脊一架一拨……真该死,劳勃的力气比想象得要大得多,难道他那肚腩里长得不是脂肪而是肌肉?
在刺耳的金属碰撞和刮擦声中,战锤偏离了原本方向,却依旧从詹姆的胸甲上刮过,在金属摩擦声中在护胸之上划出一道凹痕,尖端勾中肩甲,银光锃亮的护肩盔片被这一下剔得脱开与胸甲的几处铆接,晃荡着垂在詹姆胳膊上。
……
詹姆暗暗心惊,理智告诉他此刻不能分心,潜意识却忍不住回想起曾经与巴利斯坦闲聊时谈起过的三叉戟河之役的细节——据这位御林铁卫队长所言,那场战役本来赢的该是雷加·坦格利安和他的保皇军。这位广受爱戴的真龙王子武技远超劳勃,在后者怒吼着找上门来与其一对一的较量中始终保持冷静且毫发无伤,甚至还有闲情在战斗间隙里发号施令并劝降对手……反倒是劳勃,身中数剑血流如注,整个人仿佛都是从染料池里爬出来一样。
胜负本毫无悬念,至少在巴利斯坦眼里是这样……劳勃是怎么赢的?詹姆想起来了,巴利斯坦说雷加的马在河流中失了蹄,导致骑乘者在混乱中挨了劳勃一锤。
自始至终大占上风的少龙主,被这一锤打得胸甲上红宝石碎裂散落了一河滩,连人带马倒在河流中,连遗言都没来得及留便当场死亡,说的最后一句话居然还是对敌人的许诺——如果劳勃投降停止叛乱,可以保留其封地和公爵身份。
据事后替其收尸的士兵说,雷加的胸甲被劳勃打得凹陷下去人脸那么大一块,肋骨断得一根不剩……因为琼恩·艾林下令按坦格利安家传统尽快火葬而没有验尸,以至于他到底是心肺破碎还是被河水淹死都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