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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空气是往上飘的,在寒冷的长城沿线,再坚固安的建筑,屋顶破了个洞都是没法待人的。而厨房更是个功能性建筑,想要修缮启用,就必然要把这棵长在屋中央的树砍掉。
鱼梁木在宗教上与旧神信仰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而在这里,无论是北境人、山地氏族民,还是刚刚迁入长城南的原塞外民,都信仰旧神,他们不肯砍鱼梁木,似乎也情有可原。
但……有必要这么夸张么?
旧神信仰更接近于一种自然宗教,即使是最虔诚的旧神信徒,也承认鱼梁木只是旧神的象征,而非旧神本身。旧神信徒并不会像某些极端的宗教一样,视鱼梁木为神明,见不得任何砍伐伤害它的行为。相反,由于鱼梁木质地强韧又不会腐朽,因此其木材是制造各种物品的绝佳原材料,在七国上下-塞内塞外都极受欢迎,许多北境人都以拥有一把鱼梁木制的弓或盾为荣——就连远在君临的御林铁卫会议室中央,都摆着一张鱼梁木桌子。
更何况,鱼梁木通常是一种外形很粗壮的树,有着占比例极大的结实主干和盘曲交结的庞大根系——而眼前这棵呢?它的外形细瘦,长得也不直……树皮惨白,若不是还挂着红色的手掌形树叶,简直像是一条没了皮肉的骨臂。这分明就是棵没多少年份的畸形小树苗,形体之纤细,简直连刻上人脸的空间都没有、想成为“心树”都没资格,哪里有什么神圣可言——让这些山地氏族民宁愿去住那些残破漏风的小房子或木屋和帐篷,也要将这么一座结实的建筑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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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罗柏不敢说,但要是临冬城的主堡地板上顶出来一棵小树苗,史塔克家才不会管那是不是鱼梁木,肯定是叫仆人拔掉修复地面,而不是集体搬出主堡为这棵树苗腾位置。
“大人是不是在想,就这么一棵小树苗而已,哪里用得着这么当回事?”托根亨·菲林特仿佛看出了罗柏的想法,笑了笑:“不,这绝不是一棵普通的鱼梁木,而很可能是七国上下,现今最古老的心树——”
“有脸才能叫心树,可别告诉我,菲林特氏族的成员都是微雕大师?”
“不,各位现在看到的,只是这棵心树某条分枝最末端的一个尖,这棵心树在地面下的整个躯干之巨大、跨度之惊人,绝对超过任何人的想象!”
“它埋在地底下,再大又怎么看得出来?”莫尔斯·安柏哼了一声,“而且,我们不是正在讨论罗柏大人弟弟的去向么,难道觉得就因为我们都信仰旧神,所以就会被一棵很大的鱼梁木给吸引住注意力?!”
“我绝对没有那个想法!事实上,这棵七国最大的心树,还真就与布兰公子的去向有关。”菲林特族长指向屋中央的这口大井:“目击到三个孩子一个马童进这间厨房的所有人都反映:没有见到他们再从里面出来,可我们在这间屋子里找来找去,也没发现第二个出口或什么暗道……最终,我们想到了这口井。”
难不成,布兰·史塔克跳井了?
在场许多人心中一凛,睨了眼罗柏不敢说话,直到菲林特族长做了串令人费解的动作:径直走向那口大井,在众人诧异的目光和吸冷气声中,抬腿跨过井沿,站进了井里。
“干嘛呀!”就算把自己弟弟弄丢了很可恨,也不至于自责到跳井自杀吧。一直乖乖跟着大哥的艾莉亚当即就是一声尖叫,却硬是叫到一半憋了回去:“咦——”
没错,众目睽睽下,老菲林特“站”进了井里。包括艾莉亚在内的不少北境贵族都准备去拉人了,但他将第二条腿也跨进去后,却并没有嗖一声摔下去,而是稳稳地站在井壁内侧,看着众人,耸耸肩。
艾莉亚甩开罗柏拉着她的手,第一个跑了过去,随后众人也哗啦啦围上来,开始研究起这口大井来。
第一印象没错——井真的很大,足足有四米宽。井壁极厚,湿乎乎的覆满水垢苔藓,深不见底。一名波顿家的士兵殷勤地递来火把,在火光的照耀下,众人明白了老菲林特没有摔下去的原因:井壁内侧居然有石条延伸而出形成阶梯,呈螺旋形盘旋而下,进入黑暗之中,火把的光芒也照耀不到底下。
众人像看什么宝贝一样围观了片刻,艾莉亚终于最先忍不住好奇:“一口井……为什么要有阶梯呢?”
有人做出了猜测:“大概是长城太冷,井水会结冰,需要经常派人下去敲破?”
“哦。”艾莉亚眨巴几下眼睛,没有质疑这个明显讲不通的说法:“那布兰,是从这阶梯下去了?”
“目前来看,是这样了。”老菲林特点点头:“想下去看看吗?”
想啊,但罗柏在,会让她乱来才怪了。
艾莉亚跃跃欲试,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并改口问道:“下面没水吗?”
卢斯·波顿没有说话,默默地接过自己亲信手中的火把,随手一抛扔进了井口。
火把飞速下坠,很快化作漆黑井洞中的星星一点,并在大约两三秒后砸到了底部,迸溅出一团火星,最后才伴随着“砰”的一声,重新没入黑暗中。
无论是声音还是火把坠底的景象,都证实了托根亨·菲林特的说法:这口井下面并不是水,人可以在下面行动。
对弟弟的关心战胜了对漆黑深井的些许畏惧,况且听老菲林特的话,他或他的族人已经下去看过了,山地氏族没有理由害自己这个北境守护。犹豫了片刻,罗柏点点头:“带路,我们下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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