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壳里嗡嗡作响,思考的能力十不存一,当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时,事先有预案的意义便显现出来:尽管已经被敌人劈头盖脸一顿猛攻打懵,但拜瓦特还是在本能驱使下迅速反应,在城门被炸坏的瞬间发出讯号,下令士兵撤离城墙。
沿预定路线分头,依靠层层街垒拖延时间,顺着烂泥道、钩巷和临河路逐步后退,将敌人拖入巷战,给城中央国王亲率的预备部队和其它各门守军争取驰援战场或撤入红堡的时间……
计划制订得很详细周密,执行起来却是一团糟。
原因很简单:史坦尼斯是个好指挥官,他的军队却不是无垢者。
君临守军的训练水平和作战素养或许不低,抵抗决心和战斗意志却早已在漫长的围城和战时配给制折磨下消耗过半,仅余的丁点……也在见证围城者于墙外轻取两场大胜后被掐灭得干干净净。
国王指派的督军已经在破城的那场巨大爆炸中倒下,入城的进攻先锋还带来了那种被称为“爆弹”的诡异武器……
除了“打不过”这切实的困难,还有团更大的阴影笼罩在大伙心头:既然临河门在坚定反击的情况下依旧被摧枯拉朽的攻势一触即破,那另外六门纵然更坚固厚实,又有谁能保证不遭遇更高的进攻强度?君临作为大城市,易攻难守,内部地形无比复杂,万一他们在巷战中抵抗太过顽强,不小心让自身成了突出部,最后反倒失了撤入红堡的机会,那岂不是冤枉到极点?
你这么想,他这么想,我也这么想……战术后撤演变为溃败,也就显得合情合理了。
浑浑噩噩地一路后撤,早已不复年轻的拜瓦特无论心理还是生理上都已达到极限,这一刻,面对着无数双露出期待神情的眼睛,他意识到,不该让这群孩子为一场已经输了的战争送命,再坚持下去毫无意义。
通敌叛变自然为人不齿,打不过投降可是合情合理,放弃抵抗成为俘虏,兴许真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见拜瓦特面露犹豫之色,提出建议的下属顿时心知有戏,当即环顾四周,大声询问:“谁身上有白布?”
不反对便是默许,队长低头不语,士兵们顿时七手八脚地帮起了忙——这个找来木棍,那个脱下盔甲内的布衣,慌慌张张地做出了一面灰扑扑的旗帜——纵然并不那么雪白,但与史坦尼斯的烈焰红心雄鹿旗有巨大差别,叫人一眼便知其意,这便够了!
就在一群士兵做完准备,只待敌人再次追来便可举旗投降的关头,地面却开始微微颤抖,一阵沉闷的马蹄声沿着石板从后方传来。
是敌人绕了后,还是……
“该死,快把白旗收起来!”
士兵们赶忙把东西收起,才藏好没半分钟,一大群红衣红甲高举红色旗帜的骑士们便率领数百名步兵从后方街角冒出头来,迅速逼近战意已失乱成一片的烂泥门卫队残兵。拜瓦特刚要开口询问对方来意,便发现为首者赫是史坦尼斯国王。
“我接到求援便立刻赶来,这才多长时间,怎能败退到这里?”史坦尼斯在拜瓦特面前勒住马匹,面色铁青地严厉斥责,并认出了对方身份,“杰斯林?告诉我,破门的是哪路军队,已有多少入城?”
拜瓦特立刻挺直腰杆迅速作答:“看旗帜,多恩军占多数,掺杂少量守夜人,有多少入城,属下不知!”
二鹿扫视一圈,皱起眉头:“朱斯丁·马赛呢?”
“马赛爵士在敌方破门时身处门后,现已失踪,多半落入了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