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嗣业从景龙观出来,决定回新昌坊的旧宅一趟,捎带看看自己藏在地底下的萨珊金币是否还安全。
他骑着黑胖缓缓前行,行经街道拐口处,发现有一辆玲珑香车跟在身后。他有意留心,打马时快时慢连着拐了几条横街竖道,这辆红檀色的车子始终紧紧坠在他身后。
李嗣业顿时汗毛直竖,心想自己这么时运乖蹇吗?才不过刚刚与景龙观联系了一天,就被李相府的密探给盯上了?
这可真是倒霉透顶,若是被李林甫知晓自己与太子党勾结,他在安西的官途怕是要走向终点了。有可能还会牵涉到夫蒙灵察。唉,自己都官位不保了,还管别人做什么?
他低下头琢磨该如何应对,在这种情况下愈发要冷静,要寻找能够脱身的办法。
他记得进入景龙观之前,并未有人跟踪,只是从观中出来之后,才引起了跟踪者的注意。这说明自己的行踪才刚刚暴露,这人还未来得及向李林甫禀报,若是先发制人,把跟踪在后面的家伙给灭口,应当就无人知道自己去过景龙观。
这是相当危险的举动,但眼下这种情况不冒险,自己恐怕就没有将来。
他拽着马缰往城中偏僻的地方而去,譬如启夏门附近的通善和通济坊,行人也逐渐减少。那香车依然跟在身后,他特意回头留心看了一看,那车顶有流苏悬挂,周遭刻着黄金饰纹,拥有此车的应当不是一般人家。
李嗣业拨转马头,拐进了通善坊中,在坊间的民房中七拐八拐,那辆香车也不近不远地紧跟着。
他偷偷翻身下马,将马匹赶进了建在菜圃边的草棚,把马缰拴在了木柱上。自己则趴在了草棚顶部,从腰间的蹀躞带上抽出短刀握在手中,等着跟踪的人自投罗网。
玲珑香车停在不远处,车上的马夫跳下车辕,探头探脑地左右搜寻。从这跟踪者的表现来看,显得太不专业了,不像是精干的李林甫派来的人。或许是有人自做主张要揽功上报。
坐在那香车里的人才是跟踪他的主使人,只要能控制住他,车夫自然逃脱不得。李嗣业趁着他左右游走,悄悄从棚子顶上挪下来,脱掉鞋子穿着足袋像猫一般缓缓前行。他最终来到车厢前方,摸上车辕猛地抖开了帘幕,眼睛逐渐睁大看见了一名头戴金钗步摇、身穿广裙华裳的美艳女子。
这一瞬间他的脑袋里闪烁的是这样一个问题,如此美艳的女子可能是李林甫府上派出的密探吗,所以他变得犹豫迟缓。
他又突然想到,这样的美艳女子凭什么不可能是右相府的密探?岂能被敌人的外表迷惑而心软?
他迅速扑将进去,单手卡住了美艳女子的喉咙,将她按在了车厢板上。
女子奋力挣扎拼命,但她哪能挣得过李嗣业,俏脸渐渐发白,即将死于非命。
谁知跑出去寻他的车夫回来的如此快,看到车厢里李嗣业正骑在女主人的身上,惊吓之余机智地大喝一声:“大胆淫贼!她是圣人最宠爱的杨太真的阿姊!汝胆敢如此,定教你全家死于非命!”
李嗣业心中一惊,这要真是杨玉环的姐姐,这不就等于把自己的路堵死了吗?一个小小的过失就要毁掉人生?杨太真虽然还没有被玄宗封为贵妃,但已经三千宠爱集于一身,若要真的因此得罪了杨家,日后还真不必在大唐混了。
他手上松开了力道,却回头驳斥道:“你说她是杨太真的阿姊?简直是胡说八道,一个贵妇怎么会跟踪我?她缺男人吗?”